空如墨,一輪鉤月下,兩條人影漸漸融為一體,氣氛很好,如果這時他趁機吃豆腐,李安民也會覺得很自然,但葉君子什麼都沒做,只是像往常一樣抱抱就算了,那種抱法和力道,與其說是抱戀人,不如說是抱小孩。這回換李安民疑惑了——他對自己到底是哪種感情?
這次事情,葉衛軍沒打算追根究底,沒人給酬勞,他懶得插手,老闆娘的死訊曝光後,魚得水桑拿中心被迫停業,扔泥巴的鬧劇還真如老闆娘所說的那樣,是同行僱槍手扮成客人所為,被泥巴塞住口鼻的那個人更是無中生有、誇大事實,他們所製造的鬧鬼假象與那兩小鬼的推泥工程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如果不是那兩小鬼太敬業,這件事最後恐怕也就不了了之了。
自以為還活著的老闆娘會來找葉衛軍,恐怕也只是希望他能幫忙闢謠,她不知道在人為的惡作劇之後三樓就被封閉了,真正的鬧鬼事件其實是因她而起。而已死去的胡東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態來引導葉衛軍發現這樁事情的根源,誰也猜不透。
關於胡東和老闆娘的死,李安民起初還心有餘悸,時間長了也就逐漸淡忘,有天下午放學晚,到店裡已經快天黑了,李安民看見一個人影站在店門口的風向標前,臉朝裡對著防空洞,她走過去問:“先生,看房嗎?要不先進店裡來談?”
那人轉過頭,浮腫的臉上扯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除了嘴部的線條,其他部位的肌肉像上過漿似的,連一個紋路也沒有被牽動,使得整張臉僵硬如木,他嘶啞著聲音說:“不了,我就來道個謝,問個路,這就走。”
李安民被嚇了一跳,這個男人不就是在桑拿中心見過的胡經理嗎?他還穿著跟那天相同的服裝,面板顏色卻變成青紫色,像中了劇毒似的,甚至能看到皮下那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毛細血管。
他沒有多停留,跟李安民打過招呼以後就直挺挺地朝隧道深處走去,在他身旁跟著三條飄忽的身影,像是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或者說那個女人是很被動地讓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拉扯著朝前晃動。
他們走著走著,像陣輕煙一樣憑空消失了,李安民呆站半天,直到葉衛軍出來喊人才慢吞吞地跟進店裡。
“衛……衛軍哥,我剛才見到胡經理了。”李安民站在茶几前指指門外,說話有點大舌頭。
葉衛軍把桌上的一次性紙杯往外扔,很平常地說:“是他,你來之前他就已經到了,還在店裡坐了會兒。”
李安民繞進櫃檯裡,隔了會兒又繞出來,湊到葉衛軍身邊粘緊,嚥著口水說:“我好像還看到了老闆娘,她帶著孩子,那兩小鬼不是去勾魂的嗎?怎麼還沒勾走?”
葉衛軍說:“這也怪我們那天多事,弄巧成拙了,兩個小鬼被耽誤下來,估計沒趕上丑時,也好,讓他們一家四口能有個團圓的機會。”
李安民被弄糊塗了:“一家四口?是怎麼回事?”胡經理和老闆娘就算有曖昧也不是夫妻關係吧。
葉衛軍說毛娃在五年前生了對雙胞胎,是胡東的孩子,但胡東並不知道這件事,那時桑拿房還是家旅館,毛娃不過是個洗頭妹,她在三樓的單人間裡靠自己一人把兩孩子生了下來,掐死之後扔進泰興街後面的荷花池裡,後來毛娃榜上大款,成了桑拿中心的女老闆,胡東窮困潦倒,見毛娃發了,便拿以前的關係當作要挾,在她手底下討了一份小有油水的差事。
胡東經常找毛娃要錢賭博,兩人之間因利益得失衝突不斷,在一次劇烈的爭吵中,毛娃把生孩子的事說漏了嘴,這也是導致胡東心梗發作的直接原因,他近兩年飲酒過度,被查出患上不育症,毛娃給了他一線希望,緊接著卻是最殘酷的打擊。
聽完故事之後,李安民看向葉衛軍:“你說你沒見到小鬼,而是在老闆娘身邊看到兩個五、六歲的孩子,是吧?”
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