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訥訥的問著,不冀盼他能回答。
那天道抬眼望我,冰冷的目光如同鷹隼一般。
“你們所有人錯節的姻緣是我疏忽了。”他捧著那珠子衝我拜了一拜,算是賠了罪,“只是玄元先是為著你水淹三城,手刃百人,如今又是一擊奪走了戰場之上幾十萬凡人的性命,這便是錯。”
原是那是我與君卿成不了親,是玄元召喚雨水;玄元為我殺的那百位血滴子,也悉數被記載了這筆賬上;今日因著我的桃花債,他又大開殺戒。
他怎的這般的傻,從不問我的心意。
“還有。”那天道走上前來,從我腹中勾出了一縷綠色的魂,“這也是個錯。”
我驚慌失措的想伸手去奪,卻被天道一手拂開。
我區區一個野鬼定是鬥不過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我的孩兒捏到了手裡,攥緊,那簇微亮的綠光便熄滅在他手中。
命運便就是這般的殘忍,一點念想也不肯給我留,昨日我與玄元還在卿卿我我纏纏綿綿,妄想著過永生永世,僅僅一日之內便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若我一直是那個陸如花,孤獨終老又或是自生自滅;若我不曾遇見月老不曾遇見君卿;若我不曾更名,不曾闖禍,更不曾心動紅鸞。
陸隨雲本身便是個錯,是個害人害己的錯,她便是個禍水卻偏偏苟活在這個世界上。
風煙散盡,戰場上一片狼藉,無一人生還,而這場戰事已然結束,玄武朱雀兩國皆是兩敗俱傷。
我該何去何從,如今我已是一無所有。
天道說,因著我的緣故,玄元七世情劫所積累的修為盡毀,需得在投身輪迴經歷那七生七世求而不得的苦痛。
而為了避免玄元再動真情,天道抽走了玄元的情絲,一勞永逸的焚燬在了三昧真火之中,也便是說,就算千年之後玄元歸位,憶起了這兩千年來的點點滴滴,也不會再為我心動一分一毫。
終究是被月老說中了。
每每都是在最狼狽的時候遇著月老,我也無需避諱,想到此時我必定蓬頭垢面,任一個如狼似虎的地痞遇著我,也決不會動什麼心思。
月老將我扶起,我有氣無力的倚在他的身上。
“師傅,徒兒餓了。”
月老不忍瞧我,他低著頭,我瞧不見他的模樣。
“那咱們就近找一個灶王神,為你烹一頓佳餚,如何?”
他還是同以前一般,愛與這些地仙們打交道。其實月老還算是個和藹可親的神仙。
但,無論如何,我是再嘗不到滋味了,失了玄元,再無人能為我烹上一頓有滋味的飯食。
我虛弱的笑了笑:“腹裡少了個孩兒,竟是空得很。”
月老的身子僵了僵,他重視抬起了頭,一臉擔憂之色。他捧著我的臉,為我拭去了臉上的淚與塵土,聲音顫抖。
“你莫要這般。”
月老驚慌失措的模樣便如同年幼的陸如花失手打碎了家中的瓷瓶兒,“我們就當你方身死,何事都未曾發生過,如何?”
我心下里覺得好笑,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我現心下已瞭然,隨遇而安。
只是,我則能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玄元的溫暖還殘存在我的唇齒間,玄元春水般的眸子還盪漾在我心間久久難以化開。
後來的故事已無需我再多說,阿紫與合歡都知道。
月老千方百計打聽,知曉了有一處獨立於三界之外的玉清境,同玉清聖祖紫元君打過招呼以後我便長居於此。
那日兩國之戰結束後四五日,君卿便因重傷不治抑鬱成疾而駕崩。
而巫靈與那大皇子,為著朱雀玄武兩國的情誼,被朱雀國君一同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