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罷了,若是真的敗壞下去,官府不停加稅,個個活不下去,您們這不是所有人的眼中釘又是什麼?
官府要錢,平時當然對你們客氣,可是真把他們逼到一定的關節眼上,上面往死裡壓他們,他們也就只有撕破面皮,從你們這裡下手!畢竟這最方便,來錢最快,還最不招人恨——別人飯都吃不飽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還是萬貫家財的,能不惹眾怒麼?“
“惹了眾怒,官府可就藉口大把了。弄些浮錢,打發了跟風起鬨的,實在的,大頭的,往上去交一部分,自己留下大部分,這可能就是現在當官的心態。當然,小子我也只是亂說,只是說個亂世人心,也許,或許,可能,說不定,不至於此?”
任老爹一下子目光定定的,呆在那裡了。這些話,一下說中了他的軟肋。幾十年的風雨過來,從一介平常商人作大作強,再把家產翻了十幾個翻,成了廣州一地的傳奇商人,他有什麼看不透?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現在亡不亡的那是不敢亂說,但那妖氣真的是四面大起,人人都是覺得惶惶然,四顧著不安,似是有著大禍就要臨頭一般,卻又不知該如何排解,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不安的感覺一日重似一日,似是那天在一步一步正塌了下來!
無法抗拒,又無法逃避,如此一來,買醉消愁就成必然了。在這段時間,大家都在變本加厲的享樂,似是要把以後幾年的花用都要拿出來使喚了,才趁得了心一般。
自己這般急著想找些護衛,又何嘗不是如此?惶惶不可終日啊……
“鞏小哥,這船上也就咱們幾人,如果有話,你就直說了吧,老夫接受得了。”任老爹一臉的正容,賢侄也不叫了,真正把他提高到同起同坐的程度,真心的討論了。
“好。那小侄可也就放肆了,說錯莫怪。”鞏凡同樣的肅身長坐,很有些應對的味道。
“我們所缺的,正如伯父你所指出,就是武力。不是一點點武力,而是一支強大的,能改變對我等不利局面形勢的武力,或者直說,就是兵力!”
“他們人數不必同廂軍一般動不動幾千上萬,那是絕對養不起的——咱們要的不是廂軍那般廢物,而是最低也得有著水賊的水準,能打,敢打,還要保證打得贏的那種!精銳,必須也只能是精銳,不要太多,有個一千來人就可以!”
“而我們缺什麼呢?武器,這個是大頭,也是軍費裡最費的。不過你們都知道,小侄正好在開鐵礦,而端木林老爺子一家人又正好是將作監出身,大宋最好的武器匠不是他徒弟,就是他的師兄弟,一叫就能叫得來一大幫子。”
“於是別人頭痛的,咱們不須要去考慮。武器一事,小侄必能作得到最好,讓他們強於大宋之冠。而軍費,也是同樣不缺——廣州同兩位伯父一般的大商人不是少數,而他們也和你們有著一樣的擔憂。有兩位伯父出面,這些人怎會不信?
於是錢也有了。一家出些,集腋尚能成裘,何況我們這些有財力,有能力,也有門道的人,加在一起,那是多大的力量?誰人能抗?那時不要說什麼自保,就是女真來了,也不是沒有抗手之力!小侄不才,也想同女真人去見見高低!“
“女真!莫說了,那可不是些人,全是些嗜血的野獸,提不得,莫去提!”這個詞在大宋,現在還真是個能止小兒夜哭,就連任老爹這般達人,一聽這詞兒,也是臉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扭動。
“還有軍隊,那也是萬萬不可說——私建私軍,那是造反——分分就得被剿滅——你這孩子,怎麼就說些這種話!當不得,不當人子!你這孩子,真是不曉得這裡面的利害,那是要株九族,雞犬不留,——再多錢,也沒人敢去這裡動腦筋!”
鞏凡反問道:“如果不是私軍呢?是正兒八經,大宋的自衛軍隊,那時卻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