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婢女進來侍候她梳洗換藥。
因有他站在一旁,婢女侍候起來倒也順利,如今這府中除了主公,再沒任何一個人能製得住發病的夫人,那樣心狠手辣的男子,哪怕夫人早已迷失了神智,可心底深處也是殘留著對他深深的恐懼吧?
換好了藥,見含碧仍是顫慄不止縮在床角處,年輕的婢女同情地望了她一眼,這才低著頭行禮退出。
曹定昭沉著臉一言不發,複雜的目光卻是緊緊地鎖著那瑟瑟發抖的女子,曾經明媚如豔陽,總是快快樂樂地跟在他身後,哪怕他甚少給她好臉色也全然無懼的天之驕女,誰能想得到有朝一日卻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彷彿過了一輩子之久,久到他已經漸漸想不起她漾著明妍笑容時的模樣是怎樣的,取而代之的是她披頭散髮赤著腳尖叫著瘋跑……
每當她恐懼地叫他‘惡鬼’時,他便覺得心中似是有把火在燃燒,怒氣更是控制不住直冒上來,惡鬼?當年纏著要嫁他這個惡鬼的恰恰是她!
他恨她迷失神智瘋瘋癲癲,可心底深處卻又有絲絲縷縷的,讓他分不清辯不明的慶幸……
這一生,他們大抵便是如此了吧?後悔麼?他不知道,他從不會讓自己去想這樣的問題,從來不會……
見縮在床角的女子抖得更加厲害,他的右手微微抬了抬,瞬間卻又想到了每回他在她清醒時碰觸她時,她那激動恐懼的反應,動作便一下停住了。
他緊緊地握著拳頭,控制著不讓自己再去碰她,只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隨後一言不發地推門而出。
屋內一下子便又陷入了靜謐當中,良久,床角處的女子才緩緩地止了顫抖,眼中的迷茫與驚懼也漸漸地散去,她低著頭,任由滿頭青絲垂落,將她臉上的寒意遮掩……
“曹大哥,你回來了?啊!你臉上的傷……”早就被院外一番騷亂擾得煩躁不堪的‘王姑娘’,聽聞原本應在龔州的曹定昭歸來,又驚又喜地快步出門,剛出了院落大門便見一身銀盔甲的男子邁著沉穩的腳步從門前經過。
曹定昭皺眉避開她伸過來欲撫他臉龐的手,不鹹不淡地道,“有事,你也早些安歇吧!”說完也不再看她,便要邁步繼續離開。
“曹大哥,你是因為她才回來的麼?為什麼?難道你忘了姐姐……”
“你管得未免太寬了!我曹定昭要做之事,從來無需向任何人解釋!”曹定昭止了腳步,也不回頭,只冰冰冷冷地道。
“對、對不住,我、我只是、只是……”見他突然便變了態度,女子又驚又慌,結結巴巴地欲要解釋,卻只能看著那挺拔的身影大步離開。
***
“今晚之事多謝二公子了!”回到了客棧,哪怕心中仍是不喜他跟著自己,可喬英淇也清楚今晚若非他起來示警,她只怕難以輕易從代王府脫身。
趙瀚霆嘆息著道,“我不清楚你為何如此執著於代王府那位郡主娘娘,可曹定昭卻非等閒之輩,他能在短短數年間走到如今這位置,足以見得此人手段了得,你莫要小瞧了他。”
“我知道,我也從不敢小瞧了他,一個能聯合外人斬下岳父舅兄首級,事成之後又能輕易將同謀者勢力誅殺殆盡之人,我又怎敢小瞧了他去。”喬英淇嘲諷地笑笑。
頓了片刻又皺著眉頭問,“你可曾收到什麼訊息?為何曹定昭會連夜從龔州趕回了京州?莫非是出了什麼大事?論理,他剛打下龔州,又意欲以龔州為根據地,本應留在龔州親自安排佈置一切事項方是。”
趙瀚霆沉默了片刻,這才輕聲道,“說不定他是為了那位含碧郡主才會回來的。”
“為了含碧?這樣的話說出來,只怕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當然,若是他是為了回來瞧瞧被他害得不輕的妻子怎樣……”話音未完,她突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