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那僕人拿著碎茶壺出去,少時又換進一把茶壺來,並送來一盞油燈。
李慕白將僕人遣出去,他就獨坐燈畔,發了半天怔,雖然極力橫著心,不想往事,但是那愁思竟像窗外的柳絲一般,依然一縷縷地輕輕撩起。
李慕白頓了一下足,就站起來,將門窗戶壁全都關嚴,然後把短刀拋在床下,吹滅了燈,便上床睡去。雖然李慕白身體是很疲倦,但因提防那猴見手,所以還是不敢熟睡,可是這一夜竟沒再見那猴兒手重來攪鬧,不知不覺就到了次日清晨。
今天李慕白的精神已好得多了,起來後叫僕人打來臉水洗過,就將窗戶支開,坐在椅子上,想著今後的辦法,到底可以在此長住否。
少時僕人送來茶,又送來早點,是一碗湯麵。李慕白吃過麵,才拿起碗來喝茶。
這時譚起又進到屋裡,他穿著一身藍綢緊身衣褲,足登魚鱗蹊鞋,盤著辮子,就向李慕白說:“我父親現在前面場子裡,叫我來請李叔父到那裡玩要玩耍。”
李慕白心裡明白,那譚二員外要看一看自己的武藝,心裡未免覺得好笑,便又喝了一口茶,就隨著譚起出了這小院往前面去。
到了二門前,此時那西面的把式場裡就站著十幾個人,其中有譚二員外,陶小個子,猴兒手譚飛,其餘都是僕人和莊丁。
那猴兒手一看見李慕白,他轉身就跑,跑到遠遠的蹲在牆角,像是個猴子一般往這裡瞧。
陶小個子先迎上來,他笑著說:“李爺,起得真早呀!我們二員外是天天一早起練習功夫,今天李爺在此,我們二員外也要請李爺施展幾手兒,給我們開一開眼。”
李慕白一面從容微笑,隨譚起往前走,一面向陶小個子說:“我哪裡會甚麼功夫!”
走到把式場上,那分水犀牛譚二員外就迎過來,笑著說:“兄弟,無論如何你得在我們的眼前露一手兒,叫我們看一看你那打敗了金刀馮茂的拳腳。”
李慕白微笑說:“二哥是練功夫的人,你一定知道,咱們平常練功是一個樣子,但遇見對手,又是另個樣子。練功夫的時候不過是推、援、奪、牽、捺、逼、吸、貼,但到遇著對手時,卻須要看對手的力猛,或是靈巧,然後再借勢以柔克剛,以疾制遲。譬如我現在要是打一趟拳,也不過是那幾套,人人都會,看不出甚麼來。”
譚二員外一聽李慕白說的很是在行,便不由暗暗欽佩,遂又指了指他的長子譚起,說:“那麼就叫他陪著李兄弟練幾手,他也練過幾年功夫。”
李慕白抬眼望了望譚起,就見譚起正在捋袖子,似乎是願意和自己比武似的,李慕白遂就點了點頭,便也捋捋袖子,向譚起一抱拳,說:“你先上手吧!”
此時,譚二員外和陶小個子全都退後,那譚起就躍起身來,一拳打來。
李慕白等到他的拳頭來到,就順勢一牽,當時譚起身子一歪,幾乎摔了一個跟頭。他趕緊挺腰進步,向李慕白使了一個掃趟腿,李慕白卻一躍身,跳起有三尺多高來躲開,連進兩步轉取攻勢。
那譚起趕緊閃身,一拳又向李慕白的右肋打去。
李慕白卻左手托住他的腕子,斜身進步,右手的拳頭反向譚起的腰間打去。
這一下只用了三分力,但譚起巳經受不了,趕緊斜彎下腰去,退了幾步,他的腰半天也沒有直起來。
那邊的譚二員外,一看李慕白只消兩拳,就將他的長子譚起給打了。他不由十分驚訝,同時也有些生氣。
因為譚起的武藝是他親自教授的,他自己常誇他長子的武藝是得他的真傳,雖然不能說是十分高強,可是走江湖也不至吃虧。如今他兒子到了李慕白的手裡,簡直成了一個廢物了,李慕白還算手下留情,若是不留情,他的兒子雖不至於死,當時也必爬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