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得太早,只是遵照著此地的作息而已。
“走吧,去東城門跟其他人會合,然後進山!”
李敬業連忙將自己心中的種種猜測給放了下來,也結束了這些找補理由的自我安慰,當即抄著斧頭和揹簍,跟上了黑齒常之的腳步。
要李敬業看來,泊汋城這地方的守軍還當真不少。
聽黑齒常之說,這是因為在去年,安定公主沒有選擇直接將那些高麗人強行徵調來種田,而是先用熊津守軍來充當開墾荒地的幫手。
恰逢今年還有更進一步擴寬土地的需求,便沒讓他們回去。
眼下黑齒常之還領了個安東都護府錄事參軍的官職,需要一支兵力在手中,乾脆就不撤回到熊津那頭了。
“那如果遼東這邊有徵戰需求的話,這些人是不是也能直接投入戰鬥?”
“這是當然。”黑齒常之答道,“去年不就是這樣做的嗎?你衣服中所用的紅根子草,就是我領著他們一起從黑水草甸帶回來的。”
李敬業聽得目光發亮,彷彿自己也成了征戰草原上的一員。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行之人變多的緣故,他竟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麼冷了。
隨同他們登上山坡之後,茂密的林木也起到了抵禦寒風的作用,將他庇護在了中間。以至於再往前走出兩步後,李敬業覺得自己的面頰也慢慢有了溫度。
這手腳逐漸回暖的狀態可能也蔓延到了他的舌頭,讓他在登山之中有了力氣朝著黑齒常之問道:“說起來,我們是砍檀木、紅椿還是黃柳木?”
但他話剛出口,就看到黑齒常之用一種異常微妙的表情看向了他。
“……柞木。”
李敬業:“啊?”
“我說……”黑齒常之忽然對大都督為何要讓人盯著李敬業,有了幾分明悟,努力用平和的語氣答道:“我們砍柞木。”
要做農具,尤其是犁地的工具,首要任務就是木材必須緊實,能夠扛得住土地中根莖與土塊的拉拽力。
在遼東這片的樹木中,最合乎要求的,就是柞木。
至於李敬業所說的那些東西,都是長安城中清貴門庭內打造傢俬所用的,不是農具所用!
遼東苦寒的環
境也不適合這些樹木大肆生長,更讓柞木脫穎而出。
這種樹木在泊汋的規定裡是嚴禁用來砍伐充當柴火的,甚至還被公主在另外一個山頭專門讓人進行播種栽培。
當然,他們面前的這片柞木林還經得起此次的消耗。
約莫離開山腳六七十丈路程的地方,便已陸續出現了未曾經過砍伐的柞木。
原本佔據遼東的高麗人大多不以耕作為生,沒有太多製作農具的需求,加上這種樹木又比之小灌木難砍伐得多,以至於當黑齒常之帶著李敬業站定在一棵柞木前頭的時候,李敬業握著手中的斧頭,不自覺地嚥了一口唾沫。
這樹還挺粗的。憑藉著他的本事真能將其砍斷嗎?
“你的力氣如何?”黑齒常之朝著李敬業問道。
他聽公主說,李敬業的祖父乃是大唐開國將領之一,在李唐雄踞中原的路上立下了不少功勞。那麼遵照祖孫傳承的原則,李敬業也應該不會太差才對。
李敬業可不願意在這方面丟臉,當即拍著胸脯答道:“在長安算是首屈一指的。”
這話吧,還真不能算是他瞎說。
和他混在一處的人裡,他在騎射工夫上確實是最好的。加上長安的貴族子弟不必擔心食不果腹的問題,肉食吃得不少,這麼一來,橫看豎看他都是個筋骨結實的青年。
“那你去吧。”
黑齒常之和李敬業的交談間,士卒已先觀望了樹木的走勢,將繩索給栓系在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