謄抄論語詩經,總是已將其講解過一些的。
這樣一來,按順序便該是禮記與春秋之流的書籍了。
盧照鄰旁聽著這句發問都覺得有點發懵,只覺自己隱約明白了幾分被抓來教授的意圖。
卻訝異地聽到,安定公主居然未做出那二中選一的選項,而是回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可否先請老師隨我走一趟。”
這實在是一個很奇怪的要求。
但大約是她先前做出的表現就已極為出挑,讓劉仁軌不能將她當做一個尋常孩童看待,以至於在聽到這句回話後,他只是思忖了片刻,便答道:“如公主所願。”
於是一個很奇怪的組合就出現了。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還穿著官服,帶著個身著學子服的三歲小童。
雖長者為師,但因公主身份的緣
故,二者還是並列而行。
後頭則跟著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與一個已換上便裝的宮女。
好在李清月想去的地方也不是步行就能去的,需得先上馬車才行,又讓這樣一行人不必直接走在大街上。
李清月被澄心抱上馬車坐定,朝著車伕吩咐道:“去晉昌坊。”
盧照鄰眼皮一跳。
晉昌坊這地方,在長安城中的地位有些特殊,但並不是因此地有高官居住在此,而是因為——
關中最出名的佛寺大慈恩寺就修建在這裡。
他近來和公主所說的外界訊息裡,與此地有關的也最多。
誰讓在五月末,此地就開始舉辦一場盛會。3
那是五年一度的無遮大會。
盧照鄰和李清月說過,若將其只當做一場佛教的聚會是不對的,這背後有很深的聯盟意味。
貞觀十九年,西行取經的玄奘歸來長安,於貞觀二十二年入住慈恩寺,出任此地的住持。
去年,也便是永徽六年,因佛教門徒各持己見,在翻譯《因明入正理論》之時,三家義疏各自矛盾。
宮中尚樂奉御呂才抓住了這次機會,當即提出了數十條疑問,前往大慈恩寺與玄奘辨駁因明之說。
雖說此次辯論最後以呂才辭屈告退落幕,但掀起的並不只是儒家與佛道之爭,還有佛教內部的宗派鬥法。
於是就在今年,玄奘法師決意進一步獲得天子的支援,在官方欽定的名號之下弘揚佛法,以便挽回影響力。
這對於李治來說當然是一出互惠互利。
要說李治篤信佛教是不可能的,畢竟他都給兒子取名叫李弘了。
但既然玄奘所傳佛教對他鞏固政權有利,他也不妨給對方提供一些便利。
二月之時,玄奘趕赴德業寺為數百名尼姑受菩薩戒,四月裡,他上表請李治題寫了一篇《慈恩寺碑文》。
當碑文刻成送抵寺院後,除卻理當向朝廷致謝外,他還在隨後的五月裡將迎碑大會與無遮大會合並舉辦。
這場無遮大會因是位居中土籌辦,註定不可能像是天竺那般持續七十五日,還在期間佈施貧困者數十萬人,直到戒日王將財寶盡數捐出方停止。
玄奘沒有這個財力,李治也不可能放任他以這等方式大攬民心,以至於逾越到皇權之上。
但這場無遮大會的分量依然不容小覷。
盧照鄰甚至將其分作了幾次告知於李清月,可比她從宮中獲知的訊息詳盡得多。
當李清月和劉仁軌自馬車中走下,進入這座足有數十個院落的佛寺之時,這場對於大唐佛教來說的頭號盛會依然未曾結束。
因今日恰逢無遮齋會,內容是施捨民眾,往來之人更是極多。
所幸,李清月本就沒打算往中央去湊。
她只同劉仁軌一道朝著藏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