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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漢武帝也曾在元封六年封禪於嵩山,但那也是在先行封禪泰山之後才做出的舉動,而非當真已將嵩山與泰山相提並論。
想到真正意義上以天子身份直接在嵩山封禪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阿孃,李清月的眸光裡便不免多出了幾分微妙。
只是這等只有她知道的未來,甚至是顛覆李唐的未來,又顯然不可能在此時說出。
李清月繼續說道:“這一次就實在不必改了,您想啊,早在貞觀十一年的時候太宗皇帝就已讓秘書監顏師古擬定《封禪儀注書》,在數年後又對封禪禮重新修訂,到了我阿耶議訂封禪的時候,司禮官員更是為此忙碌了半年,若是貿然更改地址,又要有多少麻煩呢?若在這封禪之事上有所猶豫,焉知不會屢屢推遲,甚至將其
擱置下去。”
李勣聽得到,李清月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忽然提高了一點聲音,頓時失笑。
他眼神好得很,分明清楚地看到,在安定將話說到這裡的時候,之前同封禪唱反調的劉祥道正好途經他們二人的前頭,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臉色頗為好看。
一聽這話,劉祥道連忙腳步匆匆地離開了此地,走得那叫一個著急,顯然是被這話給刺激了個正著。
不過,也多虧安定彼時的一番“童言無忌”。
事實證明,太史局做出的預測並沒有錯。今年的關中固然少雨,但還不到旱災的地步,沿途經過曹州的時候,關東還落了一場夏秋之交的雨水,讓這封禪隊伍被迫在原地停留了兩日,卻也為沿途的麥田豐收做出了最後一手助力,讓陛下徹底打消了封禪的最後一點猶豫。
“雖說這天下未來終究還是要看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但你這麼刺激劉相,是不是也太不給他面子了?”
李勣話是這樣說沒錯,李清月卻分明聽得出來,他話中並無多少責怪的意思。
“您就當是我這個年輕人在整頓官場好了。”李清月忽然嚴肅了幾分語氣答道,“光是一場泰山之行,便能引發這樣多的閒言碎語,可見這大唐官場之上丟擲一個目標的時候,到底能有多少方勢力在這裡彼此拉鋸,但我起碼希望,當這個目標是對外征戰的時候,誰也別想在後面拖我的後腿。”
那就從這場泰山封禪開始,一步步表明她們母女絕不讓步的態度吧。
“且看明日吧。”
英國公忽然覺得,被她說出的這句“且看明日”,或許是在指代這明日開始的封禪典禮,又或許是在指代著——
大唐的明日?
……
在這抵達泰山的頭一日,除卻登山祈福的道士之外,同文寺以及司禮官員都已快速地進入了工作的狀態。
就算是郝處俊這等起先還為皇后不應亞獻而廢話實多的傢伙,也必須打起精神,將明日先要用到的山下祭壇、祭禮配享,分發於官員和使者的玉牒,陛下所用玉策,還有那些金匱、方石都給一一查驗完畢。
他甚至應該感謝,皇后手底下的六局二十四司女官已對隨行眾人的禮服形制都重新做過了一番校對,省了他們大半的工夫,而以閻立本為首的將作官員,則對石碑石闕、告至壇、土封、距石等物完成了查漏補缺。
如此各司其職之下,哪怕這出封禪大典乃是自李唐開國以來的頭一遭,冗長的隊伍也已給後勤帶來了莫大的壓力,當晨光自泰山之上躍出,投照在這條封禪之路上的時候,在場眾人所感覺到的,也不是好一番手忙腳亂,而是一種,即將迎來塵埃落定的放鬆。
在身著禮服的官員簇擁之中,李治這位天子袞冕加身,朝著泰山腳下的“封祀壇”而去,進行今日的祀天之舉。
隨同御駕移動的儀仗鼓樂,在漸近泰山之時,便成了一種混合著山中迴響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