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的這些東西,就是我要和你說的第二件事了。”武清月轉回頭來,徐徐問道,“燕客,你現在還
覺得,我只給你十人作為直接聽你號令的下屬,是在為難於你嗎?”
在這一刻,宗燕客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篤定的答案。
……
“我還以為你會再多跟她說,若是她將此次的差使辦得妥當,不如也改姓為武。”武曌放下了手中的筆,朝著自城外趕回的女兒看去。
聽她先是提及了油墨的質量在這幾l日間又迎來的長進,又說起了刻板工匠的額外選拔,再便是——
她和宗燕客之間的一番對話。
“不急著這麼做。”武清月搖了搖頭,“現在讓她改姓,旁人或許會覺得,這是阿孃您在處決了那幾l個姓武的敗類後,急於填補武氏宗親的人數。可要我說的話,在永珍神宮落成之前,倒也不必給外界這樣一個訊號。”
“還是等到大功立下之後,再由您親自做出封賞吧。也算是一出君臣相得了。”
非要說的話,倒是還有個理由。
相比於前朝有凌煙閣二十四功臣的太宗皇帝,阿孃身邊能夠獨當一面的人,在當下還是太少了。
所以不該是現在就對著有機會成長起來的人,提前做出獎勵的許諾,而該當是讓她手握著這份要職,自己去盡力嘗試,到底能夠做到哪一步,進而成為朝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畢竟,武周的基業是需要這些新朝官吏支撐起來的,而不能還停留在重用前朝老臣的地步。
她想了想,又多補充了一句:“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在推行政令上可以大膽一些,也必須有打破舊秩序的勇氣,在任用和培養人才上,還是要小心一些的。”
武曌聞言,不由搖頭失笑:“你自己也才二十出頭的人,怎麼把自己說得活像是個四五十歲的老學究?”
“有嗎?”武清月摸了摸自己的臉,頓時露出了個俏皮的笑容,“大概是最近在外頭走動,總是被人偷偷地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做阿孃的繼承人,就不自覺地想嚴肅端正一些。”
朝堂內外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皇帝和太子之間的關係,也在看,她從李唐的鎮國公主變成武周的太子殿下後,會否有什麼異常的表現。
武旭輪在前幾l日離開了神都,帶著他採風戲劇的藉口去西域玩耍去了,長儀在當日參觀完了軍營後又重新回到了太學,還只是個在進學之人,唯有她……
是距離皇位最近的人,也是最能決定這個王朝能否傳承下去的太子。
武曌顯然很清楚她這話的意思。
她也知道,以阿菟今日的地位和分量,對她最好的安排,莫過於就讓她和其他太子一般留在都城,一步步接管各項要務,而不是親自趕赴藏原之上,去打一場深入雪域腹地的艱難戰役。
倘若她有任何的一點不測,都很有可能會讓今日徐徐推進的局勢遭到顛覆。
但即便出於對女兒的關切,和出於對政局的考慮,她得出的都是這個結論,武曌依然沒有將挽留的話說出口。
而是在看到女兒的笑容時,也暫時脫離了那個執掌天下命脈的帝王身份,像是閒談一般說道:“若如你這麼說的話,在外面沒有那些老臣盯著的時候,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吧。”
她又問道:“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武清月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兩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