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忍心看著南宮兄不得善終,那麼就當我今日沒有來過。”段霆天拋下一句重話,轉身就走。
他的步伐奇特,蘊涵內力,一眨眼間就消失於木廊走道的拐角。
路映夕定定地盯著那方向,良久,才抽回目光,返身入房,鎖上門栓。
迎面便是一雙幽沉如潭的眸子,令她看得一怔。
“你在西關埋下了什麼棋子?淡淡的語聲,似只是隨意一問。
路映夕無言地望他。
“你會否為南宮淵回霖國?”又是一句不疾不徐的問話。
路映夕仍是安靜,無法回答。
慕容宸睿走近她,直直地深望入她的眸底,卻不再出聲。
他的眸光似灼熱的闇火,她不自抑地顫抖了一下,偏過頭去。
“看著朕。”他伸手扳過她的臉,低沉地問道,“你對南宮淵,可有感情?”
路映夕舉眸凝視他,極輕地點了點頭。
慕容宸睿的臉色頓時一冷,鬆手放開了她。
“人世間的感情,不單單隻有愛情一種。”她輕輕地開口,“也許曽萌芽過青澀的愛慕,但那巳成曽經。可是師父為臣妾所做的,臣妾不能當作看不見。情,無法償還,但恩一定要還。”
慕容宸睿的面色稍有緩和,但嗓音仍是淺淡:“那麼你預備如何做?”
路映夕搖頭,誠實地回答:“不知道。”她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做,衝擊來得太快,方才她一味壓抑制情緒在心底,尚未細想。
“你可以慢慢想,但必須隨朕回宮。”慕容宸睿斜睨她一眼,按捺住心中的幾分慍怒。原本他可以順順利利攻下鄔國,但自她摻和一腳以後,情況就變得棘手起來。這個該死的女人,就是不肯讓他省心!
路映夕抿著唇微微淺笑。她若是隨他走,還能想什麼?難道他會任由她自由來去?
慕容宸睿抬手輕捏住她的下巴,沉著聲音道:“南宮淵的事,留待以後再計較。西關戰事剛起,朕早就料到是你背後出主意,你到底在西關設了什麼局?”
“皇上認為臣妾會說麼?”路映夕仰臉望他,明眸晶亮,毫無懼色,她不會說,因為這是國事,而非私事,她相信他能夠明白。
果然,慕容宸睿並沒有生怒,只是皺著濃眉道:“鄔國氣數巳盡,你又何必再浪費心思。這般勞心勞力,你如何養胎?如何讓孩子健度出世?”
“原想回京城見父皇。”路映夕輕聲一嘆,看來現在是沒有可能了。
“你還想再奔波?”慕容宸睿終於忍不住,胸口鬱結的怒氣驀然爆發,“小范真是沒有罵錯你,你確是任性妄為!你即將為人母,竟無一絲自覺?你當自己鐵打銅鋳不成?真要等到孩子出事你才來後悔?”
一連串的怒責,令路映夕怔仲啞然。
“你是否要朕擔心焦急才高興?是否要朕為你一再退讓和涉險才舒心?你想要朕證明什麼,你直說便是!”慕容宸睿衝口低吼,胸膛微微起伏,積壓著的怒氣與憂急一點點爆發而出。
路映夕聽得愣然,但心底悄然滋生絲絲的甜蜜。
“你要與朕鬥,朕可以容許,但你不能拿孩子的安危來作賭注!你可知,朕見不到你的這段時間,心裡有多難受?當朕知道你不知死活地跑到琅城,你可知朕有多擔憂?你為鄔國著想,為南宮淵著想,可有靜下心來為朕想一想?”慕容宸睿低低地咆哮著,深眸似海,隨著情緒迸發而掀起層層波濤。
路映夕凝睇著他,心中的甜蜜感漸漸變為酸澀。他並沒有罵錯,她的確極少為他著想。因為她潛意識裡認為,他堅毅強大,不需要人擔心。可她忘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男子,會為情所困,會為關心的人而忐忑,這些是與身份地位無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