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下馬卻見謝晏半蹲在倒地的狍子旁,低垂著眼簾,並不很開心的樣子。
“謝晏,你怎麼了?”
阿斯爾怕是他受了傷,或是哪裡不舒服,關切的眼神在謝晏身上來回打量。
謝晏卻只是搖頭。
他剛射中這狍子時的確很興奮,有一種遊戲裡完成任務後,立即獲得獎勵的快感。
但那只是一瞬間的驚喜,當他真的近距離看到被射傷肚腹、還未死透仍在痛苦掙動四蹄的狍子,望著它溼潤圓睜的眼睛,聞到空氣中愈漸濃郁的血腥味,還是會感到於心不忍。
說起來有些偽善,他也不是什麼素食主義者,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親手結束一條鮮活的生命,謝晏忽而有種說不上來的悵然。
阿斯爾在他身旁矮膝蹲下,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那狍子,忽而懂得了什麼,從懷中抽出一柄匕首,喚謝晏道:“閉上眼睛。”
男人語氣沉穩,有種讓人安心的可靠,謝晏當真閉上眼,阿斯爾便用那匕首利落地割開狍子的咽喉,給了它一個痛快的結束。
謝晏再睜開眼時,阿斯爾已將那狍子用皮繩捆起,掛在馬背。
兩人重新上馬,並轡走在林間。
“萬事萬物皆有輪迴,肉身源於天地,也終將歸於天地。”
一片靜寂中,謝晏聽見阿斯爾開口說。
“謝晏,我們殺生,是為了求生,但絕不可嗜殺取樂。熱衷於殺戮的人終會被天神拋棄,魂魄永遠得不到安息。”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謝晏卻聽出是在安慰自己。
謝晏不信宿命輪迴,但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大家都在一條食物鏈上,你吃我、我吃你,終有一天塵歸塵土歸土,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一種公平的“輪迴”吧。
不過阿斯爾有一點說得對,可以為了求生而殺生,卻不能濫殺無辜、以虐殺為樂。
謝晏心裡好受了些,眉頭舒展開來,神情也輕鬆不少。
阿斯爾見他面上重新有了笑意,也揚唇笑起來,轉移話題道:“林子裡還有野果,你愛吃甜的,我帶你去採。”
回到營地已是傍晚。
供可敦觀看騎馬錶演而搭起的高臺已經撤去,空地上點起熊熊的篝火。
軍營中沒有太多尊卑之分,大家都是同族兄弟,是並肩作戰、生死相托的戰友,只隨意圍著火堆席地而坐,氣氛熱鬧,其樂融融。
唯有大帳前的位置是留給首領與可敦的,地上特意鋪了氈毯,有烤好的黃羊和盛滿的馬奶酒,謝晏與阿斯爾一回來便可以吃喝。
他們兩個出去“狩獵”大半日,回來時只帶了一隻半肥不瘦的狍子,其餘就是些野果和野蜂蜜,也不知是去做什麼了。
有過同心上人相處經驗的年輕戰士們竊竊耳語,發出陣陣善意的鬨笑,謝晏要是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一定會嚴正譴責這種捕風捉影的造謠行為!
他和阿斯爾就是很純潔地一起去摘了野果子,那野果長得像是某種樹莓,個頭不大,汁水卻很豐沛,吃起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