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晏抿了抿乾燥的雙唇,喉結微滾,望見阿斯爾在篝火前的背影。
正想開口說些什麼,阿斯爾便敏銳地聽到他起身的動靜,轉過頭來將裝滿的水囊遞到他唇邊。
見他微微怔住,還解釋說:“是放涼的開水,不是生水,謝晏說的,我都記得。”
謝晏倒不是在意這個,他在戰後建醫帳時曾下過命令,要求族人凡是飲水都須得燒滾煮沸,眾人依言行事,發現果真能減少許多疫病,遂成了慣例。
他的視線落在阿斯爾赤裸袒露的胸膛上,心頭倏地跳了一下,頓了頓,才就著對方的手喝起水來。
“……夠了。”
謝晏目光遊移不定,喝了幾口便停下來。
阿斯爾把水囊拿開,順手擦了擦他溼潤的唇角。
男人溫熱的指腹拂過唇邊,動作自然得像本該如此。
謝晏想,他也應該表現得更自然一點。
既然都已經接受自己就是彎了,按赫勒人的習俗來算,他們還是合法夫夫,多看幾眼怎麼了!
要是他想,還能上手摸呢。
於是又理直氣壯地把眼神轉回來,直直看向阿斯爾。
從對方形狀分明的緊實腹肌,看到線條飽滿起伏的胸膛,掠過微動的喉結,再到異族男人濃郁深刻的俊美面容。
除了所謂的羨慕之外,更強烈的赫然是本能的吸引,自己真是彎得徹底,他早該想清楚的。
謝晏直勾勾注視著阿斯爾,阿斯爾也不躲不避地回望向他,坦蕩的眼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濃烈情愫,注意到青年的視線時甚至刻意用力繃緊了肌肉,好似抖擻著鬃毛求偶的雄獅。
兩人四目相對,沉默間灼然的目光糾纏,一言不發,竟已勝過千言萬語。
最後還是謝晏臉皮薄些,他臉頰滾燙地垂下眼睫,阿斯爾似乎輕笑了一下,又從火堆上取下烤好的兔肉,撕開最肥的兔腿,吹了吹,才遞給謝晏。
那幾頭野狼已被阿斯爾剝了皮掛在樹枝上,狼肉不好吃,但皮毛可以做冬天的裘衣。
可達爾草原的冬日極冷,謝晏來的地方沒有寒冬,定然會不習慣。
阿斯爾那日獵的白鹿剝下的鹿皮也制好了冬衣,只是這些日子一直忙著,還沒來得及給謝晏試過。
坦格里赫勒尚白,以白色為最尊貴、最聖潔的顏色,謝晏穿白衣最好看,可惜那野狼的皮毛是灰中夾白的,若能有白狼就好了。
阿斯爾想著,忽又想起謝晏是要走的,他不會留在草原上過冬,也用不著這些皮毛做衣裳。
男人晶亮的金眸默默暗下來。
謝晏從他手裡接過兔腿,那兔肉雖沒放什麼佐料,卻也烤得金黃酥嫩,油汪汪地散發出天然的香氣。
謝晏早餓得前胸貼後背,捧著那熱騰騰的烤兔腿便大口大口地啃起來,連味道都沒怎麼嘗就囫圇吞下去,還差點被噎到了喉嚨。
“咳咳……”
他被嗆得咳嗽起來,阿斯爾忙輕拍他的後背,又給他遞水。
謝晏和著水嚥下那口兔肉,小聲道了句謝。
白馬自顧自在不遠處吃著草,火堆畢剝燃燒,四周很靜,連蟲鳴聲都微不可聞。
靜默讓任何一個細微的呼吸與動作都變得無比鮮明,謝晏忽然有些不大好意思說話。
他留書出走,折騰了這麼一大圈,最後還是阿斯爾趕來救他,不然他就要喂狼了,慶幸的同時不免有點尷尬。
尷尬之餘又覺得羞赧,好像怎麼表現都很彆扭。
大概這就是剛捅破窗戶紙的磨合期吧?
謝晏也沒談過戀愛,所有的經驗都僅限於紙上談兵,抬眼再看阿斯爾,便見阿斯爾也一直在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