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韜有些惱了,一口將端到面前的酒飲盡,豪爽熟練的姿態來自於原來那個時代,來自於無數個飯局的磨練。至於小小的身體對於酒精的容忍性?至少現在這個幼小的身體是很不值得一提的。
熱騰騰的酒力霎時間就湧了上來,讓葉韜的臉紅撲撲地更顯得有幾分可愛。就在這個時候,虎雲寺的圓通大師緩緩走到了邊上,合十道:“葉施主……”
圓通顯然並不是個理想的談客,談鋒不甚健旺的他原本就是為了來解決金谷園的事情來到東平的,出席這樣的酒會實在不是他的願望。樓慶希可以和大家談得熱烈,還能取出幾件樣品來炫耀一下尚寶堂的精湛做工,甚至和幾個對於珠寶很是偏愛的傢伙爭論起珠寶的定價準則來了,但圓通就沒有這樣的本領,有能力還有意願造園子的家庭畢竟不多,就算有,也未必是在場這些年輕人可以決策的事情。於是,在樓慶希和大家聊得熱烈的時候,圓通卻忽然閒了下來,索性過來找葉韜,來詢問自己關於金谷園的疑問。
“圓通大師,”葉韜恭敬地還禮。
圓通大師頷首道:“我是想來問問小友,關於金谷園的事情。這金谷園最初正是出自老衲手筆,近期聽聞金谷園碰上了些事情,幾近停工,讓老衲好生擔憂。不知小友何故阻撓金谷園的建造呢?”
戲肉來了。周圍的幾個年輕人擠眉弄眼,立刻安靜了下來,這奇異的安靜立刻引起了越來越多的人的注意。
葉韜一愣,他沒想到,挑釁不是來自羅勤或者宋玉本人,而是來自這個看起來很是有些老實,甚至木訥的和尚。他也沒多想,衝口而出地反問道:“羅大人沒向大師轉述當時我所說的話嗎?”
圓通對於葉韜直截了當的反問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慍怒,他認真地說:“雖然名園未必都是巨資打造,但巨資卻的確是可以造就名園。尤其是這金谷園是東平與春南兩國和合之表徵,是否應該不必那麼吝嗇呢?”
葉韜一怔,他看了一眼羅勤,顯然這個春南國的狀元沒有將全部的事實說給這位圓通大師聽。對這位認真的和尚,葉韜倒是想不出有什麼可以生氣的地方,他耐心地解釋道:“據我所知,金谷園的花費,無論如何是稱不上吝嗇的。東平的內庫一年用於修葺宮室才有多少花費?而金谷園又花了多少?兩廂比較之下,大師所說的這個吝嗇,絕對是偏頗了。此其一也。修建金谷園,並非要造就什麼名園,造就什麼名垂千古的一代勝景,其實只是國主體恤百蓮公主遠嫁東平,能有一個類似於家鄉的景象,聊以解憂。可為什麼弄到後來,居然要用東平本地的花卉植物了?這金谷園的初衷何在?此其二也。小生指出的那個修改上的問題,確實存在,樹木配合上的不協,讓這本來渾然一體的園林勝景反而出現了瑕疵。或許我指出問題時態度不好,但不說明我指出的問題不在。羅大人不想著怎麼彌補,倒是和我較起勁來。這樣,可是很有趣嗎?此其三也。”
葉韜的詞鋒顯然讓圓通有些驚愕,他愣了一下,看葉韜停頓了一下似乎有組織語言說出第四第五點來反駁,一時之間也覺得假如這樣下去,自己的面子也有些掛不住,乘著葉韜的停頓,圓通接過了話頭,說:“園林中的林木本來就是要事事修剪的,雖然老衲並不熟悉東平國的花木,卻覺得施主所說的問題並不存在。反而是施主刁難羅大人,所說的話未免尖刻。”
葉韜說得爽快了起來,也就不管圓通一個出家人的身份,反駁道:“尖刻?我只是說羅大人為了一時的勝景而犧牲了一個園林長遠的景觀,我沒有說他對園林一竅不通卻承攬了督工金谷園這樣重大的工程,也沒有說他為了從公主那裡獲准經費劃撥,多次以兩國關係的話題相要挾,沒有使臣的本分。我哪裡尖刻了?如果我東平的使臣在春南國做出這些事情來,讓人報於國主,恐怕直接以破壞兩國邦交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