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畏懼、屢教不改。
真正讓他沉寂下來的,是當今至尊親筆給他的奏書所做的批示。或許在普通人看來,這僅僅只是一番隨手給予的敲打,自此以後有過則改、無則加勉,但是對祖珽這種本就擅長鑽營也熱衷鑽營的人來說,這是來自當今至尊的直接指示,是真正的天言,他當然要從中挖掘體會出更多的深意,才能不辜負這一次直接交流的難得機會。
所以隨著奏書被髮還,祖珽也只是稍有失望和憂慮,但很快便捧著至尊批示的這十六個字,希望能夠憑此由中窺見天意的一斑。
齊氏因而而亡,為什麼我應當有所知曉?我又能夠奉獻什麼?又要斟酌什麼?
只從這十六個字來看,至尊只是在用訓誡的語氣來敲打他。祖珽在經過最初的惶恐後,很快便又轉憂為喜,至尊肯特意落筆訓誡,那就是應該覺得他仍然可堪雕琢,否則大不必浪費時間和力氣。那又是因為什麼,才會讓至尊覺得需要應該對他加以敲打?
一件事情如果能夠問出問題,那就可以尋找答案。就算答案是錯的,起碼提供了一種思路和可能。
祖珽首先假設,至尊並不反感他的這一行為,只是因為他的方式和時機並不恰當,又或者覺得他雖然行為惡劣、但才能尚有可觀,故而才有特意批示敲打。這幾種可能,所導向的情況都有不同,同樣也需要祖珽做出適合的應對。
熱衷鑽營之人必然心思玲瓏,能夠在平凡的表象下挖掘出更多的深意。高家父子可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祖珽能夠在他們治下宦海沉浮、屢教不改,那也是有著自己獨特的能力。
李泰也沒想到自己隨手批示的十幾個字竟讓祖珽開始了長達數日的頭腦風暴,而祖珽在經過連日的冥思苦想後,終於漸漸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猜想。
因為擔心事情錯過這一段時期便沒有了時效性,所以祖珽在有了定計之後也來不及休息,胡亂的洗了一把臉之後便又繼續伏案疾書起來,文捲起首上書《亡齊論》三個字。
這一番撰寫下來,又是昏天黑日的不眠不休,祖珽或是捻鬚沉吟,或是繞室疾走,家人偶有來問,都被他厲聲喝退,甚至不願停下來稍進飲食。如此一直持續了一個白晝和兩個黑夜,寫滿字跡的紙張鋪滿了整個房間,祖珽才終於頓筆於案,旋即起身出室,大聲道:“取酒食來!”
家奴很快奉上各種飲食,祖珽當即便伏案大吃起來,待到酒足飯飽,便又推案而眠,不久便鼾聲如雷。如是又過了一個晝夜,甚至其家人都因擔心而將醫師請入家中,祖珽這才睜開雙眼,不耐煩的屏退家人,返回自己書房將文稿整理一番,便又沐浴更衣,這才又出門而去。
“祖賊奸險狡詐、人間敗類,賣舊求榮……”
當祖珽行出家門的時候,便見到自家門外有人聚集在不遠處,不斷的指著他家門詛咒喝罵,而他聽到這些喝罵聲後卻並不惱怒,只是冷笑道:“爾徒堵門來罵,非是膽壯,待過幾日仍敢此態,才可稱豪傑!”
說完這話後,他便也不再理會那些追趕上來仍自喝罵之人,只是著令家奴駕車快速離去。
這一次,他便又直抵皇城門外,卻並沒有老老實實的等候出入官員顯貴,而是直接來到門前禁軍將士們面前,大聲說道:“日前至尊垂問下官何以投獻,下官因述《亡齊論》數篇,今來奉獻,恭待御覽!”
守門將領聞言後也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入前自祖珽手中接過文稿,請其在此稍作等待,然後便分遣甲士將這文稿送入皇城中去。
文稿經過一番週轉,一直到了傍晚時分才被擺在了御案案頭,但李泰卻並沒有第一時間便作閱覽,他正在與尚書省官員們商討擬定來日貢試的策試試題。
過去幾個月的時間裡,諸州貢士陸續抵達長安,朝廷則需要進行一番考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