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地,跟諸位聚聚家常,嘮叨幾句,語言若不恰當,尚祈各位鄉親多多體諒。”說到這裡,又咣噹一下,敲了一遍銅鑼,再揚聲吟唱道:“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未來如何?生不得意,死作怨靈,如何出脫苦海,泛舟投奔桃源,我姊姊有金玉良言奉告……”眾人看見這丫頭,扎著雙角辮子,兩曲春山下水汪汪的眼睛,彈得破的白嫩面龐,笑靨如花,嫵媚動人。一襲紅妝如火,白玉似的雙手,水蛇一般的腰肢,簡直是吳道子筆下最完美的女菩薩,象一個不吃人間煙火的仙子。
這丫頭到底搗鼓什麼?看她那開鑼登場的架勢,好象說評書彈唱,走江湖賣藝的優伶。又似兗州姐兒唱步戲時的前奏,可是吹鼓手在那裡?這簡陋的高臺也不象個唱戲的地方,莫名其妙,不知所云。臺下那二千餘名男女老少糊里糊塗,愣在當場。就連朱龍飛也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就象作夢雲遊一般,不能照著路分尋思。那牌匾明明白白寫著蓮花道場幾個大字,所謂道場,其實就是指高僧教祖聚眾集會,佈道說法,怎麼變成唱戲的鬧劇。
只見人群中間一陣騷動,眾人忽然分開一條通道,讓一個青衣少女從外圍進來。這青衣少女年紀大約二十多歲上下,中等身材,衣著撲素。她笑吟吟地向大家揮手致意,也不知她使什麼法術,總之她一露面,她就立即成為全場的焦點,吸引所有目光。青衣少女一邊向認識她的村民點頭問好,一邊從容不迫走上高臺。她身後還跟著一條黑色的大狼獒,好象傲來國進貢天朝的獅子一般高大威猛,令人望而生畏。
青衣少女走上高臺,那條大狼獒也尾隨上去。青衣少女忽然回頭搖搖手,往臺沿一指,那狼獒似乎曉得青衣少女的意思,乖乖匍伏臺階旁邊,再也不敢動彈。
青衣少女向眾人鞠躬行禮,四面俱倒。朱龍飛仔細端詳這個青衣少女,實話實說,她不如劉飛玲漂亮,談不上天姿國色,但她的氣質十分特別,迥出塵表,萬中無一。腹有詩書氣自華,那種大家閨秀的氣度,胸有成竹的自信,充滿激情的笑容,讓人心動神搖,悠然生出跟她親近的想法。不錯,這青衣少女確實和藹可親,她好象把全場所有的陌生人都當成自己的親戚朋友一樣善待,她的魁力讓人無法抵擋,她不是很漂亮,卻是很耐看。
又見十來個挑夫模樣的村民,每人挑著一擔乾麵饃來到廣場中間。那青衣少女從容不迫地指揮手下把乾麵饃分配到所有村民手中,每人兩個。
烏孫、阿保也得到兩個乾麵饃,面饃很甜,也很美味,只是不對烏孫、阿保胃口而已。阿保對烏孫抱怨道:“呸,他,乾巴巴趕到這兒來,原來為乞討這兩個乾麵饃,豈有此理。”又吞口唾液,自言自語道:“要是有口酒喝多好呀!”
烏孫對阿保冷笑道:“喝什麼酒,請你去茅坑喝黃湯去。”
阿保點頭道:“行,你先做個榜樣,你喝半斤,我喝八兩。”
烏孫一邊與阿保鬥嘴吵鬧,一邊歪頭打量朱龍飛。卻見朱龍飛如痴如醉盯著臺上那個青衣少女呆看,完全忘記吃麵饃,甚至忽視他與阿保吵嚷。
阿保也發現朱龍飛有點兒不對勁,伸手碰碰烏孫的胳膊,努嘴道:“俺爹失魂了,臺上那丫頭是不是很漂亮?”阿保也自覺信心不足,對自己的眼睛產生懷疑。
烏孫不屑地道:“一般,比先前登臺的丫頭差多了。”
忽見臺上那青衣少女伸出左手指著阿保,並把右手食指豎立在櫻桃小嘴中間,那手語的意思是叫阿保不要大聲吵嚷,喧賓奪主。
朱龍飛猛然回頭,對阿保怒目而視,握拳大喝一聲:“閉嘴!”同時把他手中的面饃丟到阿保手中。這小子看見美女中邪了,連飯也不用吃。
烏孫、阿保沒料到朱龍飛發脾氣時臉色如此可懼,那敢造次招惹,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