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楚戈也不介意,便隨便地坐在了地上,與黃然對面。
“風伯,你不喝一些麼?”黃然見地上只兩個碗便回頭問道。
那老劍奴嘿嘿地張嘴笑了起來,搖了搖手,然後走進了聖劍池深處。
“不簡單。”謝楚戈無意的說了這麼一句。
黃然奇道:“什麼不簡單。”
謝楚戈笑道:“你呀,本來頗為聰明的一個人。但一旦事涉你所在乎的人時,就變笨了。”
黃然一頭霧水,愣了半天,忽然扭頭看向聖劍池,臉色驀然一白。這聖劍池之內可是有強大無匹的靈壓,越造近聖劍其靈壓便越重。黃然竭盡全力距那聖劍仍然有著五十餘丈的距離,而方才這風伯竟然毫無阻滯的走到了聖劍池深處,距那聖劍想來不過十丈之遙。這老劍奴不是修仙者之說顯然是假的。好端端地此人為何要向對自己隱瞞修為呢?黃然心頭疑惑。
“懂了?”謝楚戈倒了一碗酒,端到了嘴邊。
黃然臉色眨眼間就恢復了,笑道:“我不管這些,只要他對我好是真的便行了。”
“你啊,便只如此了。”謝楚戈笑罵道。
“其實說來與大哥你相識並不久,但我感覺到哥是真的把我當兄弟看待。”黃然也是將酒碗端到了嘴邊,“那日在望江數,我看見哥離別時眼睛裡有我。弟弟先幹了。”說完一飲而盡。
謝楚戈微微一愣,然後也是笑道一口飲盡,然後指著黃然罵道:“你小子忒早慧了些。不過想來在縱劍門這一年裡沒少裝愚笨吧。”
“我本就是孤兒,八歲時還失去了唯一疼我的阿爺,在這個愁煞人的世道平安的活動了十五歲,怎麼會不懂。”黃然先給謝楚戈滿上,然後給自己倒了一碗,說道:“我闖的江湖不夠大,一直就巽乾兩個州,所見的世面也不夠大,也就那些小人物的掙扎。但我知道勾心鬥角,我知道爾虞我詐。這縱劍門的水,很深。我若是就這麼一頭紮了進去,想來骨頭渣都不會剩。”
“你真的只十五歲麼?”謝楚戈玩笑似的問了一句。
“就算是假的,你也不能找我算帳。死去的阿爺是這麼告訴我的。”黃然笑了起來,又幹了一碗。眼睛忽然溼了起來,想起來那幾年和另一位結義大哥流浪江湖的日子,就是那個龐鎮山教會了他喝酒,彼時的黃然才十歲,只可惜這個大哥遠了,也等於是死了。多年後在春浮鎮的相逢,他竟然毫不猶豫地捅了自己一刀。
黃然和著淚,又幹了這一碗。
謝楚戈多年修仙,玲瓏剔透的心思,黃然再怎麼早慧在他面前仍然不過是一個娃娃。謝楚戈與黃然在望江樓結義之前便相遇過幾次。一次是在幽冥鬼宅,謝楚戈正想尋只鬼物來試煉新習來的功法,不料有一個狡賴的少年忽然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最後逼得他不得不出手斬殺了那鬼物。彼時謝楚戈對這個小小的少年毫無好感;第二次是在乾州河底寶庫,這個少年為了讓他的同夥逃走,竟然捨身來阻擋那處在蛟變中的巨蟒。謝楚戈又一次救下了這個少年,這個時候謝楚戈對這少年才起了一點興致,然後透過天眼術,看到了這個少年的一些秘密,被驚住了。這才有瞭望江樓之約,兩人結拜的一幕。說實在的彼時的謝楚戈結拜時未必是衝著這少年本身,多半是衝著黃然體內的那個天大的秘密。但眼下,謝楚戈確實是把這個少年當成了親弟弟。
這個少年,謝家認下了。謝楚戈求了家族好久,才讓家族做出了這個決定。這個少年太需要保護了,謝家雖然不比那些龐然大物,但在這東勝神洲,還能保他平安。
謝楚戈憂慮的是少年日後的世界,必然會超越自己所能達到的地步,彼時誰來保護他呢。
醉眼迷離間,謝楚戈撞見了黃然堅毅無比的眼神,恍然間悟了,然後笑了。
少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