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深邃而犀利的目光在望向他們。
方桌前坐著一位中年男子,此刻正獨自一人落座,舉杯自斟自飲。那人看上去四十掛零的年紀,但一頭長髮卻滿是銀白之色。他身形極長,約莫八尺有餘,身材又異常瘦削,渾身上下好似沒有一塊完整的好肉,他眉目倒也算是有幾分清秀,但鼻樑高挺、眼眶深陷,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士。他面色略顯蒼白,看上去總帶著幾分疲倦的神色。乍一望去,他就像是一位風塵倦客,在外行商已久,久未歸家,已是不勝疲憊。然而,他背上卻斜插著一柄足足五尺有餘的長劍。那一把長劍在喧嚷不已的酒樓中似格外醒目,以致於來往於得月樓中的旅人,每每見到他後背上的那把長長的寶劍,都不免要繞開幾步,無人敢與他同坐。
此時,那位身背長劍、滿頭白髮的中年男子,聽聞店掌櫃與小二的對話之後,他眼中那道深邃而犀利的光芒,已轉頭望向了樓上……
樓上的雅間寥秋閣內,這時怡清卻忽然朝舒恨天問道:
“老舒,我且問你,那位‘和合金仙’毛嬌嬌,你可曾認識?”
舒恨天剛剛從一樓回到雅間,冷不丁被怡清這麼一問,頓時嚇得冷汗直冒,他低下頭不敢直視怡清的目光,囁嚅道:“她……她是一隻貓,我一個老鼠,又怎會認得她?”
“哼哼!”怡清冷笑道:“別裝了!你們同是一族,江湖中人稱‘歸雲十二仙’的,說的不就是你們麼?你怎會不認得她?!”
“什……什麼 ‘歸雲十二仙’的?我老舒可從未曾聽說啊!”舒恨天怯怯地回道。他心中卻想,我“歸雲十二仙”的稱號在江湖中一向極其隱秘,先前的慕容桓一語道破也還罷了,眼前的這位小道姑又怎地知道?
非但舒恨天心中奇怪,連身旁的李義也疑惑道:“師妹,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歸雲十二仙’?我怎麼不曾聽過,江湖中還有這樣一幫人?”
怡清嘆道:“咳!李大哥,什麼‘歸雲十二仙’啊!那就是十二隻妖精!可嘆這些人明明都是妖類,卻偏偏要給自己取一個什麼“仙人”的名號!”
怡清轉而又朝舒恨天問道:“那貓妖如今人在何處?是不是同你住在一起……?快說!”
舒恨天苦著臉道:“怡清道長,就算毛嬌嬌與我是同族,可她人在哪裡,我是真的不知呀!您也清楚,她是一隻貓,我是一隻鼠,這世上哪有貓鼠同住在一起的呀?”
怡清聽了舒恨天這一番話,倒也覺得頗有道理。她略作思忖之後,又換了一副柔和的臉色,耐心勸道:“老舒,你既是那病木頭的朋友,我怡清今日也不會為難你。不過,你可得清楚,如今長安城裡連發奇案,好多青壯男子無辜送命,死狀也極其悽慘!現已查明,兇手便是那臭名昭著的‘和合金仙’毛嬌嬌!你如今雖是妖族,但既已身入青衣衛,位列掌旗之職,也算我大乾公門中人。查案追兇,保護長安百姓,那也是你的本職啊!”
見舒恨天低著頭,似已認同她所說的話,怡清緊接著便問道:“本道長問你,這段時間,那毛嬌嬌可曾找過你?她在長安城裡,大約會藏身於何處?聽聞這毛嬌嬌一向是躲在北地蕭國,如何此時會遽然來到長安京城?她是一個人來的麼……?”
這時,非但是怡清在盯著舒恨天,李義也眼中散發著殷切的光芒,緊緊地望著這位“半解書仙”,就連忙於“吃喝大業”的朱無能,竟然也停下了吃肉的動作,有意無意地凝望著舒恨天。
可是,在這位半解書仙的心裡,卻著實是感到了兩難。照理,怡清所言句句在理,他舒恨天不單是大乾青衣衛官員,還是徐恪的忘年好友,如今徐恪日夜忙碌的,便是如何抓緊破案,早日捉住兇手。他不管怎樣也該將自己所知道的盡數吐出,此時毛嬌嬌在暗,徐恪在明,他舒恨天的話無疑將是捉拿貓妖的重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