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透,他家吳老爺有心整頓吏治,但苦於勢單力薄,一時間竟無從下手。
起初,吳老爺剛到杭州之時,便有人不斷向老爺送禮,無論金銀珠寶、玉器古玩還是整箱的銀錠、成捆的銀票,甚至是青樓名妓、紅粉頭牌,都有人將之送到府衙內院的隆興居中。不過,吳老爺始終清廉自律,不為所動,不管是何人所送,送者為何,一概“原封不動”“原樣退回”,到後來,老爺為明心志,還將那些送禮之人盡都打罵出門……
久而久之,吳知府“剛愎自用、不好相處”的名聲也就越傳越大,而隆興居門前的送禮之人也越來越少,漸漸地便銷聲匿跡。
從此之後,吳知府在杭州城內的每一步路,便都是舉步維艱。他的每一條政令,都無法即刻施行;他的每一項官員任免,均遭到了上司駁回;他的每一份發給百姓的文書佈告,都被下屬曲解誤導;甚至於,他想整理一下知府大牢內的冤案,都無法改動絲毫……
整一個杭州官場,似乎都在跟這位新任知府作對,他所面臨的窘境,已不能用“寸步難行”來形容。
而魏王殿下曾千叮嚀萬囑咐的杭州鹽稅,吳知府也是毫無辦法,只因簽發鹽引之權,本不在杭州知府,乃是在官高一級的江南道經略使司手中,他管不著鹽引,就無法掐住偷漏鹽稅的命門,是以吳老爺對著鉅額虧空的鹽稅數目,幾度只能仰天空嘆!
如此一來,吳知府為官接近一年,卻吏治不能整,稅銀不得收,幾乎毫無政績可言,而杭州府轄下一干屬員皂吏,卻打著知府大人的名頭,到處橫徵暴斂,壞事幹盡,以至於弄得民怨沸騰,附近十里八鄉的百姓,皆以為杭州城又來了一位大貪官,說起“吳文龍”這三個字,都恨得牙癢。
吳老爺在如此艱難的境遇之下,早已是心力交瘁,連頭髮都已白了一圈,他心知自己委實已無法勝任這杭州知府一職,於是便興起了辭官歸隱的念頭。可正當吳老爺提筆欲寫辭官摺子的時候,京城裡卻送來了魏王殿下的書信。
原來,此時大乾國庫空虛,戶部庫銀已然所剩無幾,朝廷業已發不全百官俸祿,而北地邊關尚需大量軍餉,山東與山南四道還需大量銀子賑災,於是魏王李縝親筆寫來書信一封,除了勉勵他要好好辦事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向吳文龍催要稅銀……
如此一來,吳老爺可真是進已不能,退又不得,當真是兩難之甚也!
說到這裡,徐恪不禁插口問道,你家吳老爺怎地就成了一個孤家寡人?難道說整個杭州府,竟無一人可用麼?就算是整個杭州官場均已爛透,總也找得出一二正直之人吧?前幾日我見那位杭州府同知盧虛舟,看著便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難道說那盧虛舟也是一個貪官?
吳覺人頓時長嘆了一聲,回道,當初小老兒也是這麼勸我家老爺的,小老兒說,這盧大人與別的官不一樣,他是朝廷新派來的同知,與汪大人等當地官員也並無來往,老爺何不與盧大人好生結交,今後有盧大人臂助,豈非諸事可行?可是,咳!……我家老爺就是不聽啊!
舒恨天也忍不住問道,你家老爺為何如此固執?放著好好一個同知不去結交,卻偏偏要以一己之力跟整個杭州官場作對,如此剛愎自用,如何能成大事?
吳覺人又嘆道,我家老爺看不慣盧大人的做派,說盧大人時常於夜間到西湖中游船夜飲,還縱酒狎妓,有時甚至會玩至通宵達旦,如此放浪形骸,全不是讀書人之所為,老爺非但不去結交,還當著眾官員的面,訓斥了盧大人好幾回……
聽罷此語,徐恪也不禁暗自嘆息了一聲,對於這位前任知府在杭州城一年的遭遇,大致已經瞭然。他的這一聲嘆息,隱然便是為吳文龍的命運所嘆。
世間眾生,無論是誰,均逃不過“心性”二字。心性者,乃天性也!每個人的心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