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婆家步行就能到的地方,他們開車繞了半個小時,又走了半個小時……
賴思歸忍了忍,沒有多問。
她跳下來,踏著他踩下的腳印走進路邊的草叢,枯枝被踩斷,發出細微的嘎吱聲。嚴慕回頭,看了眼賴思歸被草叢勾住的裙襬,“手給我。”
他握住她的手,彎腰打算抱她。
“我能自己走。”賴思歸推他。
“這裡草暗,說不定有蛇。”嚴慕嚇唬她。
“那你就沒事?”
“我是男人你是嗎?”
賴思歸呵呵冷笑,“直男癌。”
嚴慕不說話,直接走到她身後,彎腰,抓住她的小腿,把人一拎抱到胸前。
賴思歸低呼一聲,落入他寬大的懷裡。下一秒,就立刻掙扎起來,“嚴慕你二舅姥爺!”
“別說話!”嚴慕壓低聲音,“這裡隨時有人巡邏,我現在不是在跟你鬧著玩。”
“那你放我下來。”
“……”
“換個姿勢!”
嚴慕不搭理她,抓著她亂踢的小腿,繼續以把尿的姿勢,我形我素把人往草叢深處抱。
賴思歸氣呼呼地坐在暗處的一塊石碓上,屈辱得不想說話。
嚴慕掰正她的臉,小聲在她耳後說:“看那裡。”
月色被薄雲遮住半形,海風肆意地吹起衣角。賴思歸彆扭了須臾,貓下身子順著他的手指,看向寬廣的海面,驀地怔住。
星光閃爍下,賴思歸看清不遠處的沙灘,蜿蜒的曲線綿延至看不見的地方。海浪拍上沙灘,窄窄的水帶在沙灘翻了個跟頭,又迅速地退回海里。
而就在他們視線的右前方,與沙灘隔著一排小堤壩,有一塊地像被人為圈圍起來。
沒有明顯的界線,也沒有明顯的建築物,只有靠近公路的出口,有一間小小的鐵皮房。鐵皮房牆上接著一盞燈,大概線路不好,昏暗閃爍,但足夠賴思歸看見地上明顯的車轍。
之前的大卡車就是從那裡出入。
砂場裡,突兀地矗立著數座海砂堆積而成的砂山。有采砂船停在岸邊,甲板上偶爾有人影走動,長長的抽砂管從船上延伸而出,一直送到砂山附近。白色的海砂被送出來,經過高高挑起的傳送帶落下來,有條不紊地又堆出一座小山。
一排大貨車整齊地停靠在砂場右側,一輛車裝滿沙子,下一輛立刻又開過去,海砂源源不斷地填滿這些車子。這裡像個作業規範的大工廠,除了貨車司機甚至看不見其他人,卻能保證所有作業快速準確按部就班地完成。
賴思歸沒說話,他們都清楚,沒有一家正規的工廠會連夜進行這種海上作業。
就這一個晚上,不知道他們能從海里挖出多少砂子,這樣成噸成噸地往外運。
這是大規模地盜砂,是避人眼球毫無節制地攫取。
大海浩瀚而優雅,神秘地微笑著,融入夜色裡。
有人卻在這優雅裡,橫插一刀,劊子手一樣鑽進海的心臟。在他們看不見的海面,不知有多少艘盜砂船在沉默緊張地作業,貪婪地攫取海底基石。
“海南有一個很出名的玉帶灘,狹長的一條沙灘半島,插入海中。”嚴慕抬抬下巴,“我小時候這裡也有一條差不多的沙帶,四五公里長,很漂亮。”
賴思歸看他,嚴慕面無表情道:“都挖沒了。”
“知道這些砂子會運往哪裡嗎?”他低聲問。
“建築工地?”
“還知道什麼?”
“海砂房。”賴思歸說,“前兩年海砂危房的新聞剛出來,江林很多有名的小區都被檢查出問題。”
嚴慕拍了拍她的頭,表示讚賞。
其實賴思歸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