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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一天的功夫,就急得憔悴下去了。”靜琬不由自主摸了摸臉,勉強笑著說:“媽,我先去睡,明天一早起來,還要去見我那同學呢。”

她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了汽車出去,尹太太在家裡,不知為何有些心神不寧,只說是為了建彰的事在擔心。等到了中午時分,司機開了汽車回來,卻不見靜琬。司機說:“大小姐叫我在路口等著她,一直等到現在,我以為大小姐或許自己僱車回來了。”尹太太聽了,又急又憂,忙打電話告訴了尹楚樊,猶以為是在同學那裡,一一打電話去問,都說沒有去過。到了天色已晚,靜琬仍沒有回來,尹家夫婦憂心如焚,去女兒房中一看,少了幾件貼身衣物,妝臺上卻壓著一封書信。尹太太看完了信,幾乎要暈闕過去,尹楚樊稍稍鎮定,握著菸斗的手亦在微微發抖,連忙打電話給銀行的熟人,果然靜琬這日一早去提取了大筆的款子,尹家夫婦見事出突然,只是痛悔不及。

這一晚卻有極好的月亮,靜琬躺在火車的軟鋪上,窗簾並沒有拉得很攏,一線窄窄的縫隙裡,正見著那一鉤彎月,暗灰的天幕上月色有點發紅,像是誰用指甲掐出的印子,細細的一枚淺淺。火車走得極快,明暗間彎彎總是在那個地方,她朦朧睡去,心裡忐忑,不一會兒又醒了,睜眼看月亮還在那個地方,就像追著火車在走一樣。她思潮起伏難安,索性又坐起來,從貼身的衣袋裡取出那隻懷錶,細細的摸索著上面的銘文。細膩的觸覺從指尖傳進心底,“沛林”——如果真的是他,那麼她應該有希望,畢竟他欠過她人情。

她心裡稍稍安靜了幾分,又重新睡下,那月光暗得幾近赤色,她在枕上望去,就像玻璃杯上的胭脂痕,洇然就要化開了一樣,她又重新睡著了。

一出承州站,方才覺得氣氛不對。她孤身一個女子,只得先僱了黃包車去旅館,走在路上才問黃包車伕:“今天街上怎麼這麼多崗哨,是出什麼事了嗎?”黃包車伕答說:“通城的人都湧去看熱鬧——今天要處決人犯呢。”她不知為何,心中怦怦亂跳,問:“是什麼人犯?”那黃包車伕答:“說是走私禁運物資。”她呼吸幾乎都要停頓,失神了好幾秒種,方才重重搖一搖頭,問:“只是走私禁運物資,怎麼會處置得這樣重?”那車伕答:“那可不知道了。”

她到了旅館,來不及梳洗,先僱了一部汽車去餘師長府上,幸得天色尚早,那位餘師長還沒有出門去辦事,門上將她讓在客廳裡,自有長隨拿了廖先生的那封信通報進去,那餘師長倒是極快就親自出來了。一見著靜琬,自然詫異無比,上下打量了半晌,方才問:“廖先生信裡提到的人,就是你?”

靜琬不知事態如何,強自鎮定,微微一笑,說:“鄙姓尹,實不相瞞,許建彰是我的未婚夫,我的來意,餘師長定然十分清楚。”那餘師長又將她打量了一番,忽然挑起拇指讚道:“小許好眼力,尹小姐好膽識。”忽然長長嘆了口氣,連連搖頭說:“只是可惜了,可惜啊。”

他連道兩聲可惜,靜琬心裡一片冰涼,禁不住問:“難道今天處決的……”那餘師長說:“原來尹小姐已經聽說了?”靜琬一顆心只欲要跳出胸腔來,不禁大聲問:“私運禁運物資雖是重罪,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那餘師長道:“這中間的事,真是一言難盡。今天處決的這個人,和建彰相比,說句不客氣的話,其實更有來歷。”靜琬聽了這句話,心裡頓時一鬆,人也虛弱的似立不穩了,心裡只在想,謝天謝地,原來並不是他,原來還不算遲。

只聽那餘師長說:“尹小姐不是外人,我也就實話實說。今天下令處決的這個人,原是望州統制徐治平的嫡親侄子。徐統制為這事幾乎要跟六少翻臉,逼得六少當著九省十一位部將的面下令,這次抓獲的人全部殺無赦。”

靜琬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寒噤。餘師長說:“六少既然當眾說出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