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麼樣?”
“我……我就死給你看……”
“死?!哈哈哈哈。請便!恕不奉陪。為了讓你能夠充分地選擇,讓我先做一個簡單的介紹吧。別看現在這裡死水一潭,下面可是深不見底的沼澤,那咕嚕咕嚕冒泡的地方,正說明底下還有很大的空隙,正等著什麼東西去填塞呢;外面大湖裡,不就有幾隻王八,幾條黑魚,它們的胃口,實在不行,雖說肉食,只會對腐屍感興趣。這裡卻有很多鱷魚,因為數量實在太多,它們總是吃不飽;還有無數的巨蟒長蟲,胃口都比自己的腰身還要大幾倍,足以吞下整整一條大水牛;至於那些小不起眼的水蛇毒蟲,就更不用提了。你要願意,不妨先下去洗個澡試試,看它們會不會對你客氣。你身上是不是已經乾透了,面板又開始癢癢了?哈哈哈哈……”
聞聽此說,本來已經凍得有點麻木的面板上,頓時又壘起了一層又一層雞皮疙瘩,爰慧的身子,篩得比那姑娘都厲害。牙齒磨磋,連帶嘴唇都是嘟嘟作響。
那人得意地狂笑一陣,自顧自又唱開了。
悲回風之搖蕙兮,心冤結而內傷。
物有微而損性兮,聲有隱而先倡【註釋:引自《楚辭·悲回風》】
015
約摸三四個時辰,才見到了一塊不大的綠洲。猶如山崖下的盆地,真所謂豁然開朗,別有一番洞天。抬頭仰望,大概快交申時。還算明媚燦爛的陽光,透過井闌似的一塊天空,直瀉而下,彷彿一道湍急飛瀉的瀑布。在昏暗之中呆得太久,竟叫人睜不開眼來。
同是綠藻,這裡卻見一番可愛的翠碧,那塊陸地,儼然是一個湖心島,四周依然是綠藻輕漾的水面;同樣那些虯結盤扎,張牙舞爪的紅樹叢,此時卻顯示出一種深遠的安祥。眼前一蓬蓬灌木的樹冠,低矮,豐滿,宛如隨意散置在草坪上的一頂又一頂綠傘,襯著後面參天而立的大樹,接住腳下猶如草坪一般的綠色水面,又彷彿山崖之下的一道道綠坡,讓人覺著舒緩無比。
這一座小島不大,一眼就能望得到頭。一道微微起伏的土丘,盤桓在島的中央,稍微擋了一擋視線,幾架竹寮的尖頂,清晰可見,少有的銳利,彷彿幾柄長劍隱伏在土丘後面。
迎面正是一個竹扎的碼頭棧橋,伸進水面好長的一段。出海很長時間的海員,一旦看見陸地,會生就一種說不出的親近之情,爰慧此刻的心情,就跟海員一樣,沒等烏蓬船穩穩地靠上碼頭,縱身一躍,就跳了上去。
但聽喀啦一聲脆響,那碼頭上的竹板,一段一段,突然併合了起來,就象大型的捕獸夾子一樣,把一個立足未穩的爰慧,逮了一個正著。同時很快墜落,半浸在水裡,倘若不是那人及時丟擲了繩牽,只怕我的替身已經親了鱷吻。
被拉到船上,回頭正見幾條兇猛無比的鱷魚,圍著爰慧剛才落水的地方,虎視眈眈。原來那所謂的竹板,盡是一些圓竹編扎而成的格柵,人在其中,確實施展不開,鱷嘴,卻能穿梭自如。
只見那人又是一陣桀桀怪笑,操起了竹篙,往另一側的水裡一點,一個同樣的竹製棧橋,竟自水下冉冉升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驚魂未定的爰慧,卻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直到那人用竹篙狠狠捅了他一下,方才戰戰兢兢,邁了一小步。
棧橋久浸水中,不免有些滑膩,可一步一個腳印,走著還算穩當。那明修的碼頭,竟是一個險惡無比的機關,不是此間的主人,上個岸,也得付出慘重的代價。行了幾步,我的替身再也不敢貿然,畏畏葸葸,讓到一側,竭力裝出一副恭候主人的樣子。
但見那人也已上橋,正在把船上的烏蓬迅速拆除,收進小船的夾艙,然後又把船綁在棧橋的一側。看樣子,待會兒浮橋沉入水裡,那唯一的船自然也就跟著隱匿不見了。如此嚴密的防範,看著都叫人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