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的少年從一處已經搜過的茅草屋裡衝了出來,而率先入到清軍耳中的則是尚未變聲的童音。
“娘……”
“別過來,快跑!”
突然開始死命掙扎起來的婦人的話語尚未傳到少年耳中,那少年便被一個清軍打倒在地,提著脖領子便帶到那把總跟前。
“他是你兒子?”
“是奴家的孩子,求將軍饒過他這回,奴家當牛做馬報答將軍。”
少年被清軍抓住,婦人拼了命的掙扎,便是那虎背熊腰的親兵也沒能拽住。婦人雙手揪著那把總的褲腿,一個勁兒的告饒。那把總被抓著褲腳,立刻示意那親兵將其拉開,隨後看了看這母子兩兒,心生出了一念。
“你男人沒了,今天本把總給你當把男人,就叫你兒子在旁邊看著。沒準,老子不光給你兒子當個便宜爹,還可以讓他當把相公,長長見識。”不是說那些文官喜歡嫖相公嗎,這回老子也開開葷。
滿臉淫笑的把總看著親兵將已經面無人色的母子兩弄進了屋子,便轉而對那些清軍喊道:“咱們跟著總兵大人從河南移鎮這江南的地方,總兵大人不曾虧待本把總,本把總也不會虧待弟兄們。這些小娘們,都賞給你們了!”
“謝把總賞。”
轟然應是之中,這些清軍除了專門給親兵留下幾個外,以什為單位,各拉著幾個女子往選定好的屋子裡拽,其間更是不停在那些女子的身上摸來掐去,大有很爹孃少給生出幾雙手的架勢……
………………
渾渾噩噩的跑了一晚上,直到天色矇矇亮了,身後卻依舊有腳步聲傳來。跑了一晚上還有人追,王孚也實在跑步下去了,可是就這麼認命等死他也不甘心,乾脆就竄進了道旁的草叢裡,抄起了道邊的一根木根,屏住唿吸,以觀來人。
片刻之後,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年輕人自他來的路上踉踉蹌蹌的跑來,直到臨近他不遠處似是腳下踩到了什麼,失去了平衡便摔倒在了地上。而後,掙扎了兩下,似乎是想要爬起來,卻未能成行,便乾脆趴在地上動也不動。
哭聲傳出,卻分明是用手捂住,強抑著那悲慼的哭聲,無不竄入到了王孚的耳中。黎明初現,王孚看清楚了那少年的面容,似乎就是剛剛的那個小村子的村民,就住在老人家的左近,他進村時,這少年還幫那老人挑了一擔柴過去,好像是有什麼親戚關係。
“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
沉浸在悲傷之中,少年沒有發現道旁的旁觀者,待王孚起了身子走過來,直到是開了口他才意識到這裡原來不止他一個人。
“我不是韃子,我也是逃出來的。”
連回過頭看上一眼也不敢,少年聽到王孚的第一句話便如被針紮了一下似的,手腳並用的想要往前跑。待到王孚再度開口,他才轉過頭看去,看到的確實不是韃子,而是一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是你,我見過你。你是投宿在六叔族家的那個外鄉人,一定是你把韃子帶來的!”
少年作勢便要起來與他搏鬥,但王孚扶住了這個似乎是把腳崴了的少年了,以防他再度倒下。
“要是我帶來的,我還跑個什麼勁兒啊。”
村子說是隱秘,但既然幾年前大夥能遷過來,走迷了路的王孚能循著炊煙走來,韃子說不定也是這麼發現的。一旦想明白了這些,少年登時便抱著腦袋哭了起來。
明末的苛捐雜稅遍地,更有那些只是嘴上說得好聽,剝削、盤剝百姓起來一點兒仁義道德也掛不上勾的縉紳的欺壓。他們這一村子的人就住在向東過了兩座山的嚴州府,原本還勉強過得去。可是待到清軍南下,魯監國大軍與清軍爭衡於錢塘江,魯王麾下手握重兵的大帥方國安和王之仁瓜分了浙東各府縣每年六十餘萬兩的錢糧,將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