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左翼的團練兵之中,負責指揮的那個守備在親兵的護衛下拔刀直面著左近的那幾個團練兵首領,面上寫滿了憤怒。
“爾等敢不服從軍令,難道就不怕死於軍法嗎?”
那幾個團練兵的首領對視了一眼,卻是由一個為首的漢子上前一步,對那守備拱手行禮。
“甄守備,並非我等不肯用命,只是對面那些明軍用的乃是戚爺爺的鴛鴦陣。我等皆是義烏人,不是祖上曾經追隨過戚爺爺,就是在從祖父、或是父輩口中聞聽戚爺爺帶領我們這些義烏人消滅倭寇的故事中長大,所以我等很清楚,這鴛鴦陣根本破不了。還請甄守備向馬參將稟明此事,勿要讓弟兄們白白死在這裡。”
“你說什麼?”
那守備雖然不是金華本地人,但是隨馬進寶而來,居住此地已有兩年多了,平日裡也很是聽過那些說書先生講戚繼光平倭寇的故事,對於鴛鴦陣雖說沒有親眼見過,但是聽還是聽說過的。
“鴛鴦陣,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長牌、藤牌、狼筅、長槍、鏜鈀,陣後還有個拿著尖頭扁擔的火兵,這不是鴛鴦陣是什麼!”
為首那人拉了一把剛剛說話的漢子,繼而再度向那守備行禮道:“甄守備,還是趕快向馬參將稟明此事吧。若不能及時撤退的話,恐怕無論是鎮兵,還是我等這些團練,任誰也無法活著離開這裡,就像當年被戚爺爺打死的那些倭寇一樣。”
古人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金華府雖然地處浙江腹地,又有著較多的平原地帶,但在浙江卻始終被認定是窮鄉僻壤的所在。
金華人武勇彪悍、愛憎分明,深具地域文化特點,這使得他們對於戚繼光以及戚繼光的兵法戰陣極為迷信。就像當初陳文揚言要重建戚家軍時,本來已經心灰意冷的樓繼業立刻響應一樣。
這些來自金華府各地的團練兵,尤其是作為左翼團練兵主力的義烏籍團練兵,本身他們對於協助曾經在金華府大肆屠城的金華鎮標營作戰就心懷不忿,等注意到陳文所部使用的乃是鴛鴦陣後,這些團練兵說什麼也不肯繼續進攻了。
自小就在戚繼光的赫赫威名,以及他們祖上追隨戚繼光的故事中耳濡目染長大,在他們眼裡,戚繼光和鴛鴦陣是無敵的,而對於攻擊眼前的鴛鴦陣不只是畏懼那麼簡單,更多的還是從心理上無法接受作為鴛鴦陣的對手存在的緣故。
訊息已經派人送出,只是任憑那個守備威逼利誘,這些團練兵就是不肯向對面的明軍發動進攻。片刻之後,清軍陣型中堅的綠營兵轟然崩潰,遠處明軍將旗下的清軍也開始試圖脫離這片險地,就連和明軍騎兵戰得奇虎相當的那支清軍騎兵也拋下了受傷的同伴奪路而逃。
隨著清軍綠營的徹底崩潰,左右兩翼的團練兵在沒有被明軍照顧到的情況下也開始自行撤退,戰場上倖存下來那五六百綠營兵和根本就沒有接戰的七八百團練,以及數百的騎兵被明軍不到四百人的步兵和不到一百人的騎兵追得亡命奔逃。
這樣的場景在戰場上實在稱得上是司空見慣,喪膽之下,清軍已經顧不上己方的兵力其實依然存在著絕對的優勢,只是眾人盡皆逃亡,回頭迎戰的人就會單獨面對所有的對手,但凡想要活下來的就斷不會返身迎戰。
眼見著大局已定,陳文不由得鬆了口氣。此番作戰,從最初陳文下定進攻金華的決心開始,每一步的謀劃都是經過了無數次推演所得出的結果,甚至到了這份計劃中最關鍵的這一戰,臨戰前陳文還在和他的軍官們根據得到的情報對作戰計劃進行修改。
此間清軍已經徹底潰敗,一時間恐怕很難再組織起足夠前來圍剿的兵力了,而剩下的就是了如何將剩餘價值最大化的事情了。
“告訴樓繼業和陳國寶,今天晚飯之前,本帥要看到東陽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