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總兵標營協防二十八都和仙霞關。
衢州一府共計五縣,東部的龍游早已被陳文收復,府城所在的西安也被圍困之中。餘下三縣,開化、常山和江山,由北到南一字擺開,分別卡在自衢州通往南直隸的徽州、江西的廣信府和福建的建寧府的路上。
清軍如此佈防,為的無非是將陳文的大軍限制在現下的佔領區範圍內。可是處州方向的探馬卻表示那裡的清軍卻全然沒有堅守的打算,惶惶不可終日之下似有逃竄的跡象。
衢州圍城已近一月,城內的清軍勢單力薄,無力自行突圍,而周邊地區的清軍則幾乎都在那場慘敗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失,再加上缺乏一個足以充當主帥的人物,解圍也自然就無法成行了,哪怕城裡面被圍著的乃是滿清在浙江和福建兩省的最具實權的高官顯宦。
奈何,陳文麾下的大軍雖然不少,但是此番擒殺陳錦的方略已定,自然不能放鬆圍城的密度去大肆攻略各地。城外的明軍已經引走了護城河的河水,還在按部就班的等待著暴曬完畢後進行穴攻爆破,待攻陷府城後再行用兵。
與此同時,城內的清軍已經在四面城牆內側挖掘了一條壕溝,並且組織了一批城內的盲人守在一個個倒扣的水缸旁,時時聆聽,意在搞清楚明軍掘進的具體地點後從城內挖通,再用水淹、煙燻等傳統守城方式進行破壞。
城內的施粥在今天已經停了,理由則是要留下部分糧食來給守城的清軍和隨時可能到來的援軍。由於糧商已經被一掃而空,城內的百姓連買糧的地方都沒有了,這是停止施粥的第一天,不少原本每天前來領粥的百姓便圍在了此前的施粥點前,其中就有榮虔和他的家人。
“朝廷體諒下情,在府衙和縣衙兩處施粥,可是庫房中的糧食原本因抵禦陳賊早已用來供給大軍,秋稅尚未徵收,施粥之事已有大半月,存糧已然不多,還要留給守軍和援兵。是故,施粥之事自今日起不再進行。”
官府從來是不講道理的,榮虔萬萬沒有想到官府竟然還有跟尋常百姓講道理的一天,著實讓他有感到有些荒誕。但是一聽說不再施粥,自然是群情激憤起來,周遭的百姓也顧不得官府是否在講道理。
“官府把糧商都宰了,庫存盡數抄沒一空,這才施了幾天粥,還是那等一桶也沒有幾粒米的稀粥,存糧這就快沒了,騙誰呢!”
下面的百姓嘰嘰喳喳的繼續表示著不滿。可以沒有了有,不能有了沒,這個道理為首的縣丞還是很清楚的,事實上他也是趕鴨子上架,被迫接了這個不討好的活計。所幸安排事情的那個李贊畫對此早有預料,他也乾脆就直接把話說了出來。
“抄沒的糧食確實不少,但是圍城時剛剛秋收,新糧還未上市,那些奸商的庫房裡也都是些陳糧。朝廷在府衙和縣衙兩處同時施粥,一人一碗,十人就是十碗,這衢州城裡數萬百姓,前來領粥的不在少數,而且還有人吃完了這裡還要吃那裡,再多的糧食又能支撐多久。”
“況且,庫房裡剩下的糧食雖然不再施粥,但衙門還是要給守城將士和協守的民夫發糧度日。否則軍中無糧,這城何人來守。那些金華賊一旦入了城,受苦的不還是各位父老嗎?”
雖說城外的明軍據說軍紀嚴明,可這也只是風聞而已,做不得數的。這個時代的軍隊幾乎是無不燒殺搶掠,誰又能保證得了城外的明軍真的不會禍害百姓呢。縣丞的話讓嘈雜的聲音在不經意間降低了許多,但是相比城外的明軍,吃食卻是更緊迫的問題,尤其是對於那些家中早已斷炊,只得靠著施粥過活的百姓來說,這一斷就是斷了他們的生路。
“糧鋪都被官府抄了,沒地方買糧,你叫我等如何過活?”
“就是,我等年年繳納稅賦徭役,從未曾短缺過,朝廷不能餓死我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