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婚約什麼時候執行時,黃宗羲卻突然猶豫了起來。
陳文不太能夠理解黃宗羲對於王翊女兒一事的前後反差,思量著可能是其人並不是很看好他能夠戰勝杭州駐防八旗,收復寧紹並守住那裡,卻又不願王翊的女兒不能風風光光的過門,而讓他無顏面對王翊,以致於此。
於是乎,陳文便提出收復寧紹後再論此事。當注意到黃宗羲的鬱結有所紓解,他才算是鬆下了一口氣。至少若是能促成這段姻緣得成的話,也算是報答了王翊的知遇之恩。反正王翊的女兒現在才不到十五,那麼早成親弄不好便是一屍兩命,這樣反倒不好。
只不過,他並不知道,黃宗羲的兒子黃百家乃是崇禎十六年出生的,現在僅僅不到九歲而已……
然而。雙方的友好氣氛沒有持續多久,當陳文為了安慰他提到王翊死訊傳到天台山。王江將此前抓獲的提標左營副將李榮斬首示眾,以慰王翊在天之靈時,卻還是和孫鈺一起目瞪口呆的聽著這位“大儒”劈頭蓋臉的將王江臭罵了一頓。
王江被俘降清,比起王翊確實大有不如,而黃宗羲批判的主要問題卻是王江作為浙江巡撫期間,不去救援舟山。反而命令麾下大將西進金華的事情。甚至用他的話說,這就不是一個忠臣應該乾的事情,所以王江降清陳文就應該有所察覺。
可是這個問題在於,整個西進金華的軍事行動乃是陳文一手策劃的,而王江此刻則顯然是為他背了黑鍋!
透過歷史。以及這段時期和王江之間的相處,陳文很清楚這絕非王江心中所願,只是以著他的性格又不可能如王翊那般,只能暫時隱忍下來,以待將來。直到現在陳文才明白當初王江為了他的計劃承擔了多大的責任,不忍王江繼續代為受過,陳文便直言不諱的提到這場軍事行動乃是他一手策劃的,王江只是被他說服而已。
奈何黃宗羲聽到此言,竟然滿臉怒氣,直接拂袖而去,根本不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甚至當陳文上前伸手阻攔之時,卻發現黃宗羲的反應和力量都不似尋常的儒生,有些練家子的架勢。
回想起好像黃百家便是清初內家拳的箇中高手,願意為其子延請名師學習武術,甚至在其師死後撰寫墓誌銘,黃宗羲對於武學好像沒有什麼偏見,更是似乎也會上一些。難怪當年會廷擊許顯純、痛毆崔應元,如今更是孤身一人南下金華,在江南各地奔走秘密反清,竟然是有所依持的。
出了府衙的大門,陳文翻身上馬,腦海中卻還是剛才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覺得他與黃宗羲之間似乎是隔了到牆似的,而這道牆顯然是立在黃宗羲的心中。按道理來說,他是王翊在世時的部將,而王翊與黃宗羲即是好友,又是親家,沒有道理會這樣的,可給他的感覺卻就是這樣,讓他非常不解。
而黃宗羲和他交談之中,也沒有像其他儒生一般,動不動就要指點江山,更是絲毫沒有提及剛剛開始的金華府新衛所制度和孫鈺複製大蘭山版火耗歸公的政務。
不過當聯想到黃宗羲起身欲走,陳文提出贈金以壯形色時的那句“有銀子還是少盤剝些士紳百姓”的話,以及送別後孫鈺提及黃宗羲曾對他表示陳文的新衛所制度勢必會導致民戶的稅賦徭役壓力增大,以及大蘭山版火耗歸公最後很可能會是廢紙一張的話。陳文才算徹底明白過來,合著黃宗羲是不屑和武將討論政務,或者說是其認為武將沒資格插手政務。
從文武殊途,到以文馭武,再到崇禎朝開始武將逐漸凌駕於文官之上,成為一個又一個軍閥。皇帝和文官對於武將的警惕始終存在,畢竟漢唐武人亂政的殷鑑歷歷在目,也難怪會如此。
只是對於陳文而言,他的腦海中有著超越時代的思想和認識,稍加變通後於國事也應該會有所裨益的,借款不就是個例子嗎?至少在文官無能為力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