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抓向他的手腕——沒辦法啊,我雖然學的是西醫,但我現在沒有聽診器,沒有化驗用的專用儀器,沒有X光機和CT裝置,只好憑藉著僅有的那種微末的中醫基礎,先探探虛實再說。
我的手觸碰他手腕的那一刻,立刻感覺到他明顯的抗拒。估計我說了我失憶他也不信,以為我是在耍什麼花樣兒吧,不過……我的手緊緊抓住他的脈腕,頭不回地道:“青屏,以前你家夫人怎麼‘侍候’你家少爺的?”
青屏的目光真可以用如芒刺在背來形容了,但靜默了片刻,卻聽她終是小聲地道:“夫人……侍候我家少爺從來不許我們近前,吃穿洗漱從不假他人之手,只命人將洗漱用品放於屋中(難怪剛才丫環們端來兩盆熱水和兩份洗漱用品,但我懷疑這位夫人只是做樣子給別人看,她要真給他洗漱,他還能慘到這份兒上?)。有回侍候夫人的玉秀姐姐進來給夫人送東西,碰巧遇上了夫人在……”
在什麼?估計肯定是沒好事,以她家夫人的心狠手辣,想必那個叫玉秀的女孩也沒有什麼好下場。但我現在可沒工夫聽她說這麼多,淡淡打斷她的話,向榻上的朱離挑了挑眉:“天天都是我侍候相公,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莫不是因為有外人在場?”
我一邊說一邊卻毫不放鬆的把著他的脈,明顯覺得他的心突的一跳,是被我嚇著了,還是為我話裡的羞辱而憤怒?我才不理會他的反應,反正我是故意氣他的,誰讓他的眼神和動作太傷我自尊心!
不過摸著他冰涼刺骨的手腕,還有跳得虛弱的脈息,我又不由有點後悔了。他鄙夷的只是這具身體,又不是我,我不是早就做好這樣的思想準備了麼,可為什麼在他的眼神中,我卻彷彿被人當胸踹了一腳一般疼痛難當——而昨天晚上,他的老婆當著他的面和別人勾搭調情時,他又會是何種感受?
思及此處心沒由來的軟了下來,輕輕放開他的手,我轉身一把扯開屏風,又折回來試著拽拽軟榻下面的被單角,向一旁的青屏道:“愣著幹嘛,還不過來搭把手兒……”
這下青屏倒是沒有猶豫,快步走過來,我又道:“我喊一二三,咱們一起抬這個被單,把他弄到床上去。”
不等青屏反應,我雙手分別抓住兩邊的被單角,輕喊:“一二三,過床!”
直到抓起床單,我才感覺到這人輕得簡直沒份量,至少比以前我抬過的那些病患都輕得多,估計我一個人完全可以抱起他。不過,這個“抱”字一閃念,我不由搖頭,他肯定是不願意我碰他的——昨日姬暗河做的那麼囂張和堂而皇之,肯定不是第一次,那麼之前無數個日日夜夜,朱離又是如何忍受這個身心都在摧殘他的夫人的“親力親為”?
我抬的是他腳的那端。他的腳是赤著的,我下意識地看過去,卻見他腳部的面板髮紅髮暗,又想到了剛才青屏說的朱離雙腿殘疾一事,又是心中一痛。趕忙別過頭,不行不行,再想下去,估計我都快得心絞痛了。
要說我雖不是什麼資深的專家,但好歹也混上了外科主治醫師,也見過不少病患,比這樣子慘得多的也見過,而且想前年我春節值班時,也曾獨立完成了因燃放煙花爆竹而炸傷的右腿的截肢手術,思及此處,心情卻是一黯。若不是因為那例手術的成功,我又怎麼可能沾沾自喜而非要為小冉手術,最後卻……那是我最不堪回首的往事,每每思及,我都會淚流滿面不能自己。但此時想起來,情緒卻似乎沒有那麼失控了。
難道是隔了時空的緣故?還是因為穿到了這位心狠手辣的女人身上,連帶著我的心腸都能變硬?
正胡亂地想著,卻聽青屏在一旁叫我:“夫人……夫人,您……”
我一驚,如夢初醒,發現人已被放到床上,我手裡卻還一直攥著被單。
斂了心神,我輕輕按了按他的腳,除了冰涼而且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