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告訴我生命可貴,人是根本,我的世界我為了救下人性命如此費盡千辛萬苦。而在這個權欲相爭的年代,生命竟真的只如草菅?!
面對那黑衣人死時絕決與平靜的表情,我只覺得在現代二十幾年的價值觀完全被顛覆。士為知己者死,如此忠貞,卻又如此——殘酷!
朱離似乎感覺到了我的顫抖,輕聲嘆息之後,卻緩緩鬆開了我。他也許不明白我內心的掙扎是為什麼,但他卻明白此時我需要的不是他的擁抱和安慰,而是獨自的冷靜和思考。
我就著他的手,坐回石頭凳上,平靜良久,才覺得略微找回自己的意識心跳和呼吸。
卻見此時寧漫早已經上前去翻看了黑衣人屍體和衣服,抬頭目注朱離:“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物品,只是衣服的衣角內側不明顯的位置上隱約繡的是‘浩’……”
突然他一怔,“‘浩’是三皇子的名諱,難道……”
跪在一旁一直沉默的趙闊忽然開口:“劍不是我朝常用的粹鋼而造,此劍所用之鉗鋼術,為北金之人所創。”
寧漫面色微變:“北金?怎麼會……”
後來我才知道,目前的朝局為三分天下,大奕王朝主掌中原,河套地區以西為西遼所控,河套以東的東北是北金領土——原來歷史不完全架空,只是與我所知的有部分偏差。
西遼為遼代耶律部族的後人,北金朝的不過是宋時的金朝,後被大奕朝的太宗皇帝朱肅趕出關外落魄了而已,其國姓依舊是完顏。
此時卻聽朱離緩緩開口:“朝中有人勾結北金不足為怪,但卻絕不是浩。”(我汗,叫得好親密,人家好歹也是皇子呢。)
趙闊沉吟了一下點頭:“這兩人的武功走的還是中原路數,很可能是故意嫁禍於三皇子和北金。我懷疑是……”說著,他忽然頓住了口,瞟了我一眼。
我正沉浸在對三觀的否定與自我否定當中,一時沒理解他這眼神的含義。朱離卻話音一轉:“麻煩寧兄去找人把這兩具屍體送到三皇子府上,只說是有人前來刺殺世子未遂,服毒自盡。”
寧漫一怔:“剛剛不是說,不會是三皇子所為麼,怎麼還……”
“送過去,自然有人幫我們查是誰的人,讓別人說出來,總比我親自說出來要好。”朱離淡淡道,“再說我府上莫名多兩條命案總不是好事。”
“是。”寧漫恍然,隨即咧了下嘴,“找人去多麻煩,我自己送去便行。”
說罷他一手拎了一人,轉身而去。
見寧漫走遠了,朱離才輕聲開口:“你以為是太后所為?”
我恍然明白這話是對趙闊所說。原來誠如寧漫如此爽直之人,也知道朱離此話是讓他迴避的意思。那麼我呢……這麼機密的事,要不我也躲了吧。
正想跟朱離開口,卻聽他又道:“所以你才把少夫人一個人扔在這裡?”
我一怔,話嚥了回去。與我有關——原來這是要興師問罪啊。我抬眼看了看趙闊,卻見他仍跪在地上,雙目微垂卻一言不發。
“你覺得少夫人也是太后派來的,所以來人應該不會取她性命是麼?”朱離聲音雖然輕柔,但目光中點點寒芒逼人,我第一次見他如此氣勢咄咄,世子威嚴立現。
趙闊面色又白了幾分。朱離忽然話音一轉:“我們認識多久了?”
“有……快十年了吧。”趙闊一怔,似乎也沒料到他這個問題,微微思索了下才緩緩開口(我還以為他會像無數武俠言情小說中描寫的一樣,說什麼“九年十一個月零三十天”之類的話以示忠心)。
“那年你十九,我十五……果然,已經十年了。”朱離點頭,“這十年,你可曾見過我如此重視過一個人?這十年,你可曾見我讓你親自去護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