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注視著從窗戶中透射進來地陽光,慢慢地道。
範小魚知道他雖垂著眼,眼角的餘光卻可以看到自己的動作,便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我娘活著的時候,過的一直很苦,因為我爹常年不在家。而且我的模樣大多都隨母親。隔壁鄰居的小孩常常叫我沒爹的雜種……我知道我有爹,可我也知道。我的家確實和別人的家不一樣。記得那時候,隔壁有一對夫妻,三兩天就大吵一架,攪得四鄰都不安穩,人們紛紛在背地裡罵他們,可我娘卻常常在他們吵架地時候望著他們家的院子。我知道,我娘其實是在羨慕他們,羨慕那一個女人有丈夫可以吵架,而她卻只能年復一年地等待著我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的爹。”
羅顯然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傾訴,但是回憶卻將他帶回往昔地時光之中,語氣漸漸順暢起來。
“我其實一直都很恨我爹,恨他既然不能給我娘幸福,為什麼還要娶她?恨他既然不能撫養我,為什麼還要生下我?可是,我恨的人總是沒有出現,慢慢地,我就將一切都遷怒到我娘身上,恨她為什麼要非要鐵了心地等他回來,為什麼不能回到孃家的族裡去,至少,在那裡,人家不會罵我是小雜種,我長得和他們都一樣。1………6………K我一心只顧著自己,一心只想發洩我的屈辱,卻沒想過這樣會多傷我孃的心……”說到這裡,羅忽然停頓了下來,握著茶杯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我想,你娘一定從未怪過你,你若是一直自己,她在天有靈,一定不開心。”範小魚伸手輕輕覆住他的手指,用自己的溫暖去撫平他那細微地顫抖,柔聲道。
當年她第一次見到羅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小孩的性子太過冷硬,心中藏了太多的心事,不問而知他的童年一定過的很不幸福。其實,換了任何人在那樣地環境下長大,都不可能毫無怨言,更何況人人都會有一段叛逆期,誰又能控制地了自己的小時候呢?
羅側頭看她,目中泛起一抹暖意,慢慢地閉上眼睛,貪戀地感受著從指背處傳來地那份溫柔的觸覺,直到聽到她的柔聲輕問才將自己拉回現實。
“後來呢?”
“後來我娘病了,是活活地累病的。直到我娘突然昏倒的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有多麼地在乎她、需要她,多麼地希望她能睜開眼睛狠狠地罵我一頓,打我一頓,就像她曾經羨慕隔壁那個女人一般,哪怕用最惡劣的態度對我,我都會是幸福的。”
“我娘醒後,本不肯去看大夫,我哭著威脅她,要是她不肯讓自己好起來,我就離家出走,反正我爹已經不要我了,如果我娘又要丟下我,還不如現在就變成孤魂野鬼。我娘當時嚇壞了,只好連聲答應讓我去請大夫。”羅忽然輕笑了一下,眼中卻有溼意泛出,“後來,我終於請來了大夫,大夫卻說,我娘是無論如何也過不了那個冬天了,而那個時候,已經深秋了,林子裡的葉子都掉的差不多了。”
範小魚抿緊了唇,陡然覺得鼻尖也酸澀了起來,不禁咬住了唇。
“我想盡一切辦法地醫治我娘,想盡辦法地讓她開心,讓她快樂,想盡辦法地彌補我以前的不孝,那一段時間,是我們娘倆最幸福的時候,結果,我娘她……她為了我,硬是拖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拖到了杜鵑花開的時候,才握著我給她採的一束杜鵑花含笑而去。”
他的語調越說越平靜,手指也沒有再顫抖一絲,範小魚卻幾度別開了頭,看向相反的方向,才能稍微地遏制被羅所勾起的脆弱,心裡頭又是酸楚又是欣慰。
羅低頭凝望了一眼自己那幾根一直被她的柔胰所輕覆的手指,嘴角微微地揚起一絲滿足,然後抬頭微笑著對上她水光隱隱的明眸,一字一句地道:“我娘臨去的時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對我爹的恨,她反覆囑咐我,要我千萬不要恨我爹。她說,天底下沒有一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