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我這兒作甚?快回你自己的房去!」明琬讓他走,推他,聞致就跟長在榻上似的紋絲不動。
「你走不走?」清夢被擾,明琬有些生氣了。
黑暗中,聞致看著她,嘴唇動了動,許久才道:「明琬,你很久沒來找過我了。」
明琬抱膝坐得離他遠遠的,明顯防備的姿勢,反問道:「我找你作甚?你稀罕過麼?我問你,這半個多月你可還堅持復健過?」
聞致像是被問住了,將臉往枕頭裡埋了埋,聲音恢復了清冷:「沒用的。」
他果然快放棄了。
最初的慍怒不甘過後,明琬只餘滿身倦怠。她問:「我要睡了,世子走不走?」
聞致沒回答。
「好!你不走,我走便是!青杏……唔!」她欲跨過聞致身上下床,去和青杏擠一張小榻,卻驀地腕上一緊,被聞致拉得重新跌回床上,與他面對面摔了個結實。
「不許走。」聞致一手禁錮她的腰肢,一手按住她的後頸,力氣很大卻控制著沒傷到她。他與她鼻尖對著鼻尖,冷硬重複道,「不許走!」
濕熱的呼吸,令明琬心中一跳。
外間小榻上值夜的青杏被驚醒了,忙瞎子摸黑似的披衣下榻道:「小姐,怎麼啦?」
話還未說完,她就被守候在門邊的小花一把拉出門外。
小花豎起一指輕輕壓在唇上,『噓』了聲,道:「別去打擾。」
「哎呀你放開我!」看清楚是小花,青杏鼓著包子臉道,「小姐在叫我,你別添亂!一個大男人來後院,太不像話……哎你放開我!放開我呀花大壯!」
小花直接單手將青杏扛在肩上,如同扛著一隻輕巧的麻袋,將她帶離了現場。
聽到青杏掙扎的聲音越來越遠,明琬便知道大勢已去。
黑暗中,聞致的眼睛很亮,滾熱的呼吸近在咫尺。他貼在明琬脖子後的手緊了緊,幾乎快吻上她,壓低嗓音道:「若是不想今夜圓房,便乖乖躺好,我不動你。」
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明琬掙開聞致,憤憤躺下,背對著他睡在另一邊,兩人間寬敞得能再躺下一個小花。
待她呼吸勻稱,聞致方伸長手,小心翼翼地夠著她的一片衣角,輕輕攥在指間,心滿意足地閉目睡去。
自那以後,明琬隔三差五從榻上醒來,身邊總是躺著一張她最不想看到的俊臉。
明琬真是受夠了聞致這種自顧自己、不明所以的行為,不論聞致是戲弄她,還是純粹想和她生個孩子完成太后的心願,哪一種都令她難以接受。
聞致從未說過半句喜愛她的話。
幾場雷雨過後,夏日將逝,連蟬鳴都消失殆盡,庭院中的葉尖泛起了微微的黃。明琬的精神也同樹葉一樣,漸趨頹靡。
她沒有刻意消沉,也曾配藥讀書打發時間,但不知為何,身體就是越來越消瘦,臉頰上的嬰兒肥都快瘦沒了。
這日,明琬拖著快在府中待到發黴的身子去找聞致,不知第幾十次問他:「我何時能自由出府?」
聞致的回答總是簡單冷硬的幾個字:「現在不可。」
「那。我可以養只小貓,或是小狗麼?」明琬換了策略,一張白嫩的臉在府中三個多月,反而清減了不少。
聞致想了一會兒,回答她道:「你身邊,只要有我就夠了。」
聽到這句話,明琬好像明白了什麼,用一種無比複雜的語氣問道:「聞致,你是否覺得無論是人,還是貓狗,都不可以分走我的注意力,我只需要永遠專注地仰望你,圍著你轉,就像從前一樣……就夠了?你興許有那麼一點兒在意我,你是以為是在保護我,但其實,只是佔有慾作祟罷了。」
撲稜撲稜的振翅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