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這裡,長沙府的其他各處衙門、倉庫、軍營裡皆是如此,甚至整個湖廣南部的清軍都在急匆匆的打點行裝,等待經略衙門的後命。
後院的書房,這裡是整個經略行轅唯一一處還沒有開始收拾的所在,范文程和陳泰對坐於此,桌子上擺著的卻是來自於滿清朝廷的加急詔令。
九月初,福建、廣東各路清軍連番易幟,范文程接到訊息後連忙向滿清朝廷報告。此前江西一省大半陷入明軍之手的訊息已經傳到了清廷耳中,現在又來了這麼個訊息,嶽樂的大軍沒了尚耿二藩的協助,光是兵力上就已經吃大虧了,進攻是暫且沒戲了,清廷反倒是要琢磨著怎麼在這場長江以南土崩瓦解的大勢下保全更多的實力才是當前的關鍵。
放棄江南是不可能的,那裡的富庶是滿清統治長江以北的一大重要助力。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讓范文程放棄湖廣南部,撤回到湖廣北部以縮小防線,將更多的力量用以與陳文爭奪東南為上。
“朝廷千辛萬苦才獲取的這些土地,就這麼放棄了,實在是不甘心啊。”
然而,陳泰不甘心也沒辦法,西南的軍隊這段時間一直仰賴著江南的財貨,而這還是要吃東南經略衙門剩下的才行。幾個月前,洪承疇為了一舉殲滅江浙明軍,已經將江南的庫房剮了個乾淨,結果大敗而歸,身死人手,以致江西徹底陷落,陳文徹底做大,就連那價值幾百萬兩白銀的財貨也全都落到了陳文的手裡。
現在江南受到的威脅日大,嶽樂率領的八旗軍南下更是擠佔了本就不多軍需,即便是軍事上還能夠堅守,滿清朝廷如果不把這些年搜刮來藏在庫房裡的老底子掏出來,只怕湖廣的清軍還沒等打仗就自行崩潰了。
況且,撤回湖廣北部以縮小防線也是范文程的主意,這樣既可以擺脫兩面受敵的窘境,還可以讓孫可望和陳文二人接壤,坐觀鷸蚌相爭,豈不是兩全其美。
“只可惜,那姓陳的實在是心智堅定,長沙一府啊,這等誘惑都能耐得住,實乃朝廷大患啊。”
聽到范文程這話,陳泰也是嘆了口氣。這個武將在四年前第一次出現在滿清的奏疏時,還只是個領五百餘兵,且不被監軍文官看重的小軍頭而已。這才過去四年而已,竟然已經發展成了滿清的一大勁敵,實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如果能夠重來,哪怕是放著魯監國不去打,也要先把陳文滅了。可是這無論什麼時代,後悔藥可是沒有賣的,哪怕滿清富有天下也是同樣沒戲。
抱著這樣想法的不只是范文程和陳泰,滿清朝中很多人都有類似的想法,但想得再多也沒用,他們現在必須要面對陳文的軍事威脅才是關鍵所在。
“現在就只能指望孫可望的反應不夠快,咱們能夠全須全眼的把官吏軍隊都撤回去。如果孫可望與陳文那廝再大打出手的話,西南戰局還是大有可為的。”
“但願如此吧。”
長沙作為誘餌陳文都沒上當,等他們放棄了湖廣南部,秦藩與會稽藩隔贛西的山區對峙,想打起來都不好找由頭,哪那麼容易就大打出手啊。
兩桃殺三士,計策是范文程定下的,現在反倒是他變得遠沒有陳泰那麼有信心了。這倒不是他在挫折面前喪失了自信,只是正常情況下,這兩個傢伙得蠢到什麼份上才能讓他們這麼輕易就如願啊。
………………
范文程的長沙幕府已經開始了撤離的準備工作,陳文那邊收復江西還不到半年,對於湖廣的情報蒐集速度自然不可能與久在湖廣與清軍爭鋒的西南明軍相比。
湖廣南部的辰州府,孫可望駐紮於此已有數月,自劉文秀收復了常德以後,明清兩軍再度陷入到對峙的態勢。一方面是沒有戰機,另一方面則是孫可望對軍事已經不再有岔路口一戰前的那種自信,所以即便是陳文發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