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傳過了山塘河,在他們的耳中宛如仙樂一般。
西北角的虎丘如此,城內城外的其他地方亦是如此。百姓購貨,各處的店鋪卻無不是掛上了售罄的牌子,彷彿是受了同一個指令似的。
蘇州在明清時乃是中國的經濟中心,地位比之日後的遠東魔都上海毫不遜色,甚至就連後世上海的興盛,也與太平天國逼近蘇州,本地士紳、商賈紛紛帶著家產逃難有洋人庇護的上海有著巨大的關聯。
正因為蘇州的經濟地位如斯,王時敏等人的信心並非沒有理由,在這等巨城罷市,封建官僚體制是很難應對的。此前如此,後世亦是如此,這是商人生存於這等環境下的殺手鐧,威力不容小視。
第一天如此,蘇州百姓們的家中還有些菜蔬,米缸也還不至徹底空了,但是身在城中,食物全靠城外運入,百姓們在不滿的同時卻也還是寄希望於官府與商賈之間達成妥協,至少到了明天能夠開市,不至有錢也買不到吃食而餓到肚子吧。可是,到了第二天和第三天,罷市依舊,全城的大小店鋪無不是緊閉大門,
莫說年貨,現如今連吃食都買不到了,奈何這年頭的老百姓都沒有屯糧的習慣,尤其是這等大城市,每隔幾日去買一次糧,現在雖然才是罷市的第三天,但是很多百姓家中的米缸已經見底兒了,無功而返的人們的謾罵聲也愈加的高昂起來。
坊間內外的怨憤情緒愈加高漲,得月樓裡計程車紳、鉅富們卻是怡然自得,卓有興致的遙望著城中的民憤。
“三天沒有糧食賣,城外的菜農也不敢出村,城裡的百姓快熬不住了。”
“哈哈,正是如此。要說都怪齊王府的亂政,否則讀書人安心讀書,等待開科取士,咱們商人安心的做海貿,豈會有如今這檔子事情?”
富商向那邊計程車紳拱手一禮,這幾年他苦尋名士,奈何私鹽販子出身,名聲不好,總是尋不到合適的先生來教授家裡的兩個兒子。如今這檔子事一起,他便拼了命的擠進來,為的就是能夠搏個好名聲,日後兒子考取功名,家裡的產業才能徹底洗白。
“私鹽販子”顏厚禮,士紳們也給足了面子,著實讓他心中大喜。而此時,坐在他身旁的那個矮胖糧商卻是接過了話茬,將他這兩天的所見所聞一一道來。
“諸君或許不知,說來可笑,前日府尊招在下過去,還是疾言厲色,逼著在下的店鋪開門營業。到了今天,府尊倒還是強作鎮定,但調門也已經降了八度,還表示願意代為向齊王殿下說明。哈哈,那副嘴臉,著實可笑。”
“那也是唐公能夠堅守原則,否則豈會看得到這番醜態。”
糧商哈哈大笑了起來,旁人也是隨聲附和。可是聽到這裡,士紳那邊,顧樞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沉思了片刻才對眾人言道:“諸君,齊王為人狡詐,曹雲霖不提,黃梨洲那般人物都被耍的團團轉,咱們還是要小心一二才是。”
顧樞是吃過虧的,現在顧家在鄉間的名聲還沒緩過勁兒來,眼見著蘇州官府如此被動,一個知府也就罷了,可是府城裡還有一個巡撫,那可是齊王府出來的,始終沒個動靜,實在讓人心中不安。
“顧兄,且放心飲宴,無需過多擔憂。現在是全蘇州城的商賈齊心協力,貨在咱們手裡,難道官府還能把咱們都殺了,那以後這蘇州城的買賣還怎麼維持。官府想要強撐,也唯有常平倉才有糧食能夠維持些時日,到時候一個私動常平倉就夠他們受的。而且就算動了常平倉,這蘇州可是百萬的男女老少,又能支撐幾日,到時候若是從他地的常平倉運糧,咱們正好把這事情鬧到外地,官府唯有屈服這一條路。”
商人智珠在握,顧樞看了看身邊的那幾位蘇州本地士紳也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樣,倒也是安下了心。
“明天是第四天了,是時候出去引導下輿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