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的‘別墅’。從此,讀書的地點便移師到了取意於《尚書·無逸》中的“君子所,其無逸”的無逸齋,無逸齋是一座自成體系的花園式院落,阿哥們佔據了正堂三間,格格們則就讀於其中的灩芳書屋。
說實在的,暢春園比起紫禁城是堂皇不足而秀麗有餘;晴雲碧樹,花香鳥語,錦水湯湯,紅翠猗猗,園中依水築有東、西兩條大堤,東堤遍植數百株丁香花,故名丁香堤;西堤滿種奇蘭異草,名芝蘭堤,又築有瓊林瑤蕊的桃花堤。鳶飛魚躍亭、林香山翠院、蒼然亭、曉煙榭、紅蕊亭、觀瀾榭、蕊珠院……丰韻別具的景緻是錯落連綿,應接不暇,美好的甚至讓我覺得穿越回來也不是件壞事了。(注:暢春園與圓明園一樣於咸豐十年被英法聯軍焚燬殆盡。)
一年之中,刨去新年五天、自個兒生日以及帝后萬壽之類的重大慶典,阿哥格格們是沒有假日的,但入了宮的伴讀不同,每三個月有一次歸寧假,可以回自個兒家休息一天。回到明珠府一噩耗竟劈頭砸來,沈宛已於半月前染疾辭世,而奪走她生命的,只是一場來勢兇猛的風寒!聽外祖母講,她存著求死之心全無存活之念,所以就算仙丹妙藥也難以迴天。由於沈宛曾出生“樂籍”(注:屬於賤籍,賤籍中人,不屬士農工商任何一類,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受到重重限制,只能做一些遭人歧視的工作。後來雍正即位後下令取消了天下賤籍,將其編為民籍。)入不得納蘭家“高貴”的墓場,所以遣人將之送回祖籍尋地安葬。覺得心裡堵的厲害,難道,這個時代所遇到的第一位良師益友,便真的從此天人永隔了嗎?
庭院依然竹影憧憧,只是物是人非,靜靜的坐在青石凳上,多想用一串乾枯的淚水蒸發掉此時的悲涼,眼眶卻偏偏乾涸的如貧瘠的旱地,天上塵,地上土,長風萬里,不如歸去。舅母,你知道嗎?暢春園裡有個得真齋,那天雲淡天高碧空如洗; 齋外的銀杏參天崢嶸,我獨自倚著樹幹卻看到齋堂裡有人在默默的頌經,我便問她:前生可是明月?幾世又修到梅花?她回答: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做者是。舅母,你知道嗎?我和她成了忘年交,從那天起,我一有空便去得真齋聽她講解佛理和蒙語;舅母,你知道嗎?她就是蘇麻喇姑,她已經很老了,但眸子卻是那麼的睿智和空靈……舅母,我有幸結識了又一位良師益友,卻不幸失去了您。
不願再觸景生情、睹物傷懷,走出庭院,卻見二舅舅揆敘正陪著九阿哥胤禟站在外面,九阿哥見我出來便笑道:“正想著進去找你呢,你就出來了。我奉旨出宮辦差,八格格便千叮嚀萬囑咐我辦完差後,一定順道過來把她的董鄂格格接回去。”
我覺得有些疑惑,而二舅舅揆敘卻喜上眉梢,忙不迭的說了幾句客套的場面話,便將九阿哥和我恭送出了門。
“九爺真是出來辦差的嗎?我怎麼覺著是逃學出來的呢?”我狐疑的盯著他。
“知我者,董鄂也,”他撫掌而笑:“現在是巳時末,只要趕在戌時下匙前回去就行,昔日唐朝的孟郊曾‘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可今兒時間有限,逛遍京都九門顯然是行不通了,好在我有個好地方可供參詳,那裡離暢春園不遠,林麓蒼黝,溪澗鏤錯。春則百花吐芳,蜂飛蝶舞;夏則樹蔥草碧,蟬噪鳥鳴;秋則層林盡染,亂葉飄丹;冬則千峰萬壑,積素凝華。”
我道:“九爺說的可是西山?可西山連綿幾十裡,不也逛不完嗎?十爺十四爺怎麼沒和你一起?”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仁智皆備的九爺我當然是要去依山傍水之妙地。老十睡覺落了枕,偏著個腦袋出不了門,十四和十三住在承露軒,而我和老十住在觀德所,這次便沒叫他。”
第二十六章 死如秋葉之靜美(2)
說話的工夫有隨從牽過來一大一中兩匹馬,九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