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味,並不好吃,但我們小時候卻一大把一大把的往嘴裡送,苘餑餑樣子很好看,像蓮蓬一樣,扒開裡面是一個個的小饅頭,吃在嘴裡格愣愣的,今年回家我看見了一棵,童心大發摘了一個嚐了嚐,趕緊吐掉了,真的不好吃,可是,為什麼當年就覺得是美味呢?
還有一種開花的植物,它的花呈喇叭狀,是肉紅色的。摘下花後,吮一下花的根部也就是和花托相連的地方,甜甜的滋味沁人心脾,使勁一吸,閉上嘴巴,閉上眼睛,真的很陶醉呀。
吃完了田野裡的美食,我們轉向了河溝子,反正家鄉不缺的就是這個。一簇一簇的蒲葦是我們的目的地,走進蒲葦地,輕輕把蒲葦從頂部撕開,就會露出嫩黃嫩黃的蒲棒,一根巴掌長的蒲棒,上面沾滿花蕊,輕輕一舔,特別的爽口,吃完一根,便迫不及待的尋找下一根,小小的我們只是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慾,從沒有心疼過蒲葦,只要我們經過的蒲葦地,往往是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蒲葦地裡還有一種三楞草,它的根部會長一種小疙瘩,我們管它叫沫疙瘩。光著小腳丫,撅著小屁股,太陽底下,我們賣力的拔著三楞草,弄得滿頭滿臉的泥巴,只是為了那小小的略帶甜味的沫疙瘩,其實沫疙瘩木木的,只是稍微有一些甜味,並不好吃,可是我們的童年不缺少時間,不缺少精力,缺少的只有美食,所以,只要能讓嘴巴不閒著的東西,我們都會去弄來吃。
大人們翻蘆葦地的時候,我們會全體出動揀蘆根,挎一個小筐子,跟在大人的屁股後邊,嬉笑著,爭搶著每一根自己滿意的蘆根,等揀滿一小筐,我們相約來到河邊,洗淨,然後找一個平整的地方,開始盛宴。比著誰的最大最嫩,互相品嚐著點評著,好像世界上沒有比蘆根更好吃的東西了!
不知道現在農村的孩子們還記不記的它們?還會不會為了爭搶而打架?還會不會因為發現它們而歡呼雀躍呢?沒有了我們,這些美食會不會寂寞?
童年不可複製,童年的美食也不可複製,今天,就算是這些東西擺在我的面前,我會有嘗一嘗他們的慾望嗎?我真的不知道,或者,我不敢嘗,就讓那甜美的味道永遠留在記憶裡吧!
父親
一直都想寫一寫自己的父親,可是每次都寫不下去,因為我真的讀不懂自己的心,想不明白我對父親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千頭萬緒糾結在心裡,不知道如何表達。
一想起父親,眼前顯現的就是一雙瞪得大大的佈滿了血絲的眼睛,這雙眼睛曾經讓童年的我膽戰心驚,我怕父親,在我心裡,父親就是嚴厲的代名詞。父親沒有多餘的話,從不和我們談笑,據母親說,父親從來沒有抱過我。我為此恨了他好久,真是一個狠心的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愛,還會愛誰呢?不過如果我們犯了錯誤,他也不會喋喋不休的呵斥,只是板著臉瞪著眼睛看著我,我便會乖乖聽他的話。
小時候父親的形象總是和一頭牛聯絡在一起。那是一頭倔強的牛,總是瞪著大大的牛眼,憤怒的看著你,四蹄不停地走動著,好像隨時準備和來犯的人決鬥。我極害怕這頭牛,從來不敢走近它,即使是被逼無奈要給它添草料,也是遠遠地將草拋過去,絕不肯走近它。那時,小夥伴都相約到田野中放牛,他們騎在牛背上,嘻嘻哈哈的從我身邊走過,我只有羨慕的分,因為我從不敢牽我們家的牛外出,更不用說騎它了。這頭倔強的牛隻聽父親的,只有父親能使喚的了它。我常常想,父親就是一個連牛都感到害怕的人。
怎麼也無法忘記,父親在院子裡呵斥母親,母親蹲在地上輕輕的抽泣,我站在旁邊,使勁的咬著嘴唇,緊緊的攥著拳頭,心裡充滿了對父親的恨,我愛我的媽媽,父親憑什麼這樣對待我的媽媽。
永遠也不能忘記,醉酒而歸的父親瞪著血紅的眼睛,拿著皮帶,瘋子一般在院子裡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