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真的這麼虛弱嗎?
難怪才一入冬,老僕始終就沒斷過這間屋子裡炕床和暖爐的炭火,想必也是為了永碩過於虛寒的身子著想。
記得進王府以前,寒冬裡,她和娘睡在沒有被褥的木板床上,手腳凍得像冰柱,牙關冷得發顫,娘總是把她冰塊般的雙腳放在懷裡窩暖,在她耳邊輕哄著她說:“只要腳暖和,身子就會暖和了,身子暖和了,就能睡得著了。”
她有娘可以抱著她、暖著她,可是永碩呢?永碩的娘呢?他是不是在每個冬天的夜裡,都是孤單一個人?
夜露的心微微地發疼。她把他的雙腳輕輕貼放在她溫熱的胸口環抱著,一心想使他冰雪般的雙腳溫暖起來。
只要腳暖和,身子就會暖和了……
永碩忽然醒來,感覺到腳心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他疑惑地支起上身看一眼,竟發現夜露將他的雙腳抱在懷裡打盹。
他訝異地盯著她左右搖晃的小腦袋,好半晌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頓悟後的感動與悸動同時震盪了他的心。
這輩子沒有人為他這麼做過。
他深深凝視著她,他以為自己不可能找得到這樣單純的溫柔。
原來,這世上還是會有簡單而平凡的溫柔與感動。
他輕輕把腳從她懷中抽出來,夜露倏然驚醒,眼神迷茫地看著他,似乎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來。
“這樣睡覺會著涼。”他低柔地對她說。
夜露眨了眨眼,很快清醒了,清醒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那碗湯藥。
她急著下床拿湯藥,卻被永碩一把扯住手臂。
“藥已經涼了。”
'我再去熱。'
她比了一個搧火的手勢。
“不用了,今晚不喝了。”他的手扣住她的細腕,一雙明眸專注地凝瞅著她。
夜露被他注視得不自在,傻笑了笑,比了個睡覺的手勢,然後伸手替他寬衣。
服侍他躺下後,她轉身欲下床,又被永碩拉了回來。
“躺下來。”
夜露呆怔住,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叫你躺下來。”他的語氣多了幾分不耐。
夜露暗暗抽息,乖乖聽話地躺了下來。
“把外衣脫了再躺下。”他靠在枕頭上,一手支額。
夜露心一跳,不知道永碩到底想做什麼?
把外衣脫下來躺在他身邊,這要是傳了出去,非但老福晉饒不了她,就連盈月也會把她給整死的!
“別胡思亂想,我只是發現你比暖爐還好用,讓你睡在我身邊,不過是要你代替暖爐罷了。”永碩瞅著她淡笑。
代替暖爐?夜露輕蹙了蹙眉,猶疑不安地脫下緞襖、背心和綾裙,只留下一件貼身小襖和月白綢褲,渾身緊繃地背對著永碩躺下來。
永碩輕輕攬住她的腰,將她拉向自己。
夜露倒抽一口氣,緊張得縮起肩膀不敢動彈。
“不需要真的把自己變成硬邦邦的暖爐好嗎?”
他的低笑聲輕輕吹拂在她耳畔,雙臂慵懶地環抱著她。
夜露凝住了呼吸,全身所有的知覺都在緊貼著自己背部的那具身軀上。
“抱著你果然比暖爐舒服。”
永碩的這聲呢喃幾乎讓她的心停止跳動。
“暖爐初入手時太熱,過了一個時辰之後又太冷,隨時要添炭火,很麻煩,不像你的體溫那麼的剛好,抱起來的感覺又那麼的柔軟,與我的身軀也那麼的貼合。”他閉眸低喃。
聽著永碩催眠一般的嗓音,聞著他身上獨特的男子氣息,感覺著他胸膛傳來的體溫,她漸漸放鬆了緊繃的身軀,喜歡上了如此暖和的緊密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