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難以抑制,笑到幾乎要把前世今生,從未肆意狂笑的份都一次補齊;笑到,將林文正的臉色嚇成一片慘白。終於無雙公子停止了笑聲。
“時機成熟?報答大恩?”一邊說,肖傾宇臉色一邊就冷了下來,“林丞相,肖某看起來就這麼天真麼?低劣的笑話,聽聽是覺得好笑,但如果你以為肖某會信以為真,那你也太侮辱肖傾宇的智商和頭腦了!”
林文正兀自堅持:“老夫不懂公子何意。”
“定國王爺的確有恩於林丞相,林丞相也確是皇上身邊的耳目,所以小侯爺才會對林丞相所傳的假訊息深信不疑,因為他沒有想到,父親留給他的耳目居然會唯恐天下不亂假傳訊息,他更沒有想到,林丞相這個耳目所效忠的物件不是他父親,而是大慶夙敵——匈野。”
林文正臉色陰晴不定。
“林丞相,肖某說的可對?”無雙公子笑得溫潤如玉。
林文正深吸一口氣,拱手:“佩服佩服,老夫瞞了這麼多年,自以為萬無一失無懈可擊,沒想到還是被公子一眼識破。”
“如真能一眼識破,肖傾宇何至等到今日。”無雙公子望著這個儒雅清雋的老人,語氣複雜,“林丞相好心機,好手段。”
林文正摸了摸山羊鬚,感慨萬分:“老夫自二十歲入境大慶,整整四十六年未回家鄉,亦從未跟匈野國內聯絡,終日如履薄冰小心經營,不敢有一絲懈怠。自公子十五歲學成歸來後,老夫更是戰戰兢兢寢食難安,生怕被公子查出蛛絲馬跡——公子大才,老夫心裡是十分欽服的。”
“林丞相四十六年如一日,只等今時給大慶致命一擊。肖傾宇在林丞相手裡吃虧卻也不枉了。”
“眼下大慶覆滅在即,八方軍即使得勝也必然元氣大傷,老夫臥薪嚐膽四十六載,一夕成功。也虧得方小侯爺對公子一往情深,這才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轉過頭,無雙眸光流轉間流露一須臾的脆弱迷離,微不可聞的一聲輕嘆:“痴兒……”
憂傷眼神一閃而逝,肖傾宇重新對向林文正,瞳眸裡是讓人看不清深淺的深沉:“此事乃肖某失察所致,肖某定要亡羊補牢,給無辜枉死的百姓一個交代。不知林丞相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老夫自知今日難逃一死……”林文正彷彿解脫了一般,露出明悟微笑,“只希望死後,公子能答應我兩件事。”
“但說無妨。”
“第一件事……”儒雅老人閉上眼睛。
腦海裡浮現起少年時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一頂頂雪白的帳篷,阿媽慈祥的微笑。小夥伴們手拉手圍成圓圈唱著歌:“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老夫死後,望公子將老夫骨灰送回匈野的敕勒大草原,老夫泉下有知感激不盡。”
無雙公子淡淡點頭:“肖某答應你。”
林文正遲疑了一下:“這第二件事,便是希望公子能照顧好小女依依。依依天真無知,且從小對公子暗生情愫。還請公子手下留情,放其一條生路,好好照拂於她。”
嘆了一口氣,肖傾宇微微頜首。
林文正心願已了:“得公子一諾,老夫死而無憾了。”
當林依依衝進左相府,頓時被眼前血腥一幕驚呆!
血。
紫黑色的鮮血,延伸到整個庭院。
黑衣的殺手。
熟悉的面容。
數不清的屍體。
“爹爹……爹爹……”她看見那個慈愛清鑊的父親浸在了血裡。
臉色已經成了一片死白,嘴唇卻是烏紫的,胸口依舊汩汩流著鮮血。
那些殺手面前,坐著的是個白衣男子。
清雅絕世的面容,悽豔如淚的硃砂。
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