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李子雄這個年紀、這種處境,還有什麼看不開的?除了僅有的那一絲執念,其他的都已放下。
李子雄隨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帥帳。
“你有何條件?”裴宣機問道。
“某沒有任何條件。”李風雲搖頭道,“事情沒有你想像的複雜,你也沒有必要把事情弄得如此複雜。”
裴宣機表情滯,沉吟不語。李風雲這句話隱含玄機,如果是拒絕,卻留了餘地,如果是合作,卻又不得其門而入,最後只剩下默契,而默契意味著失控,失控的結果是失敗,這是裴宣機所不能接受的,也是當前及未來局勢所不允許的,父親裴世矩付出巨大代價卻一無所獲,卻未能成功控制北疆局勢的發展,這不僅嚴重損害到了裴氏切身利益,也危及到了中土的未來。
然而,裴宣機不能不妥協。眼前這個人如果不是李平原,那麼這支叛軍隊伍的背後即便有齊王和李子雄,裴氏也不會放在眼裡,裴世矩更不會以身涉險行險一搏。現在事實證明白髮賊就是李平原,而李平原曾是裴世矩的得力干將,曾經引發了榆林風暴挑起了改革和保守兩大派系的生死大戰,最後改革派贏了,保守派損失慘重,元氣大傷,雙方仇恨從此愈深,這種背景下,曾被裴世矩“壯士斷臂”的李平原不但死而復生了,還成為頭號反賊,禍亂大河南北,此事一旦公開,首先裴世矩難脫干係,百口難辯,成眾矢之的,接著改革和保守兩派新仇舊恨一起爆發,勢必大打出手,而中土正處於內憂外患焦頭爛額之刻,幾大危機交織疊加,其造成的後果難以估量,稍有不慎便有國祚崩亡山河崩塌之禍。
所以李平原必須成為歷史,白髮賊也要關進“樊籠”,必須最大程度地把潛在的危機化解於無形,退一步說,即便暴露了,謠言甚囂塵上,危機呼嘯而來,也要有充分應對措施,以確保己方進退無憂,立於不敗之地。
裴宣機穩定了情緒,恢復了平靜,調整了坐姿,放鬆了心態,擺出一副成竹在胸,洗耳恭聽的樣子,“何謂複雜?何謂簡單?”
“就如牧羊,圈養就是複雜,放養就是簡單。”李風雲言簡意賅。
裴宣機一臉玩味地看著李風雲,戲謔道,“幾年放養,單槍匹馬變成了雄兵十萬,果然是放養好。”
李風雲冷笑,目露寒光,當即對裴宣機的嘲諷還以顏色,“某不認識你,與你沒有任何交情,亦沒有主動邀請,更沒有繳械投降束手就縛之可能,所以某奉勸你一句,要談就放下你的傲慢,否則你走你的陽光道,某走某的獨木橋,戰場上一決勝負。”
裴宣機笑了,“話不投機啊,看得出來你怨氣滿腹,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以你睚眥必報的性格,這個仇肯定要報。好,那你報吧,某支援你報仇雪恨。某也恨他,某家小娘子之所以落到今天這種悽慘地步,都是他害的。他害你,某能理解,畢竟你是外人,胳膊肘都是往裡拐,再說危難時刻為求自保也只能忍痛斷臂,否則都死了連個報仇的機會都沒有,豈不白白便宜了敵人?但小娘子是他親生女兒啊,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血脈至親,危難時刻竟然也害她,還美其名曰是愛她,是保護她,結果呢?小娘子整日以淚洗面,飽受痛苦的煎熬,生不如死,這也叫愛她?”說到激動處,裴宣機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厲聲叫道,“某恨他,他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勢,什麼都可以出賣,什麼都可以犧牲,他可以出賣視為己出的弟子,可以犧牲視若心甘的女兒,他已無可救藥了。”
李風雲看著裴宣機的精彩“表演”,頗覺好笑,正想出言嘲諷,腦海中卻突然掠過一個模糊女子的身影,接著不計其數的記憶碎片瘋狂湧出,讓他自不暇接,頭暈目眩,然後嘴裡便突兀說出一個名字,“淑英……淑英……”
記憶的閘門一旦開啟便再難以遏止,記憶碎片呼嘯湧入模糊女子身影,隨著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