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摸鬥嶺在中土人的控制下,由白檀城至方城的大道經摸鬥嶺而過。阿會正遙望西方,顯然是擔心長城內的增援。從接到突厥人南下包圍方城的訊息至今已有數天,雖然白狼迅速撤回方城,但這並不能證明長城內尚未增援,一旦長城內的大軍呼嘯而至,以突厥人的狼性,絕無可能與中土人打個兩敗俱傷,必定避敵鋒芒,先行對峙,再尋良機,如此一來奚族怎麼辦?打肯定是打不過中土人。只能退守三會城,但在形勢持續惡化。日漸絕望的局面下,阿會氏聯盟必定分裂,奚族諸部必定要在中土和突厥兩大強者之間選擇一個,而就目前的東北疆大勢而言,中土一家獨大,奚族只能投降中土。如果奚族最終逃脫不了投降中土的命運。現在的垂死掙扎又有何意義?正如之前談判時中土名士孔穎達發出的警告。時間拖得越久,能夠拿來討價還價的東西就越少,對奚族就越不利。
“大王,我們沒有退路,不論長城內是否有援軍北上,也不論突厥人是否要血戰安州,我們都沒有退路。”李屹低聲說道,“大王與諸部俟斤處境迥異,大王投降。一無所有,苟延殘喘,甚至身死族滅,而諸部俟斤投降。依舊有自己的部落,依舊享有既得利益甚至更多。這一點中土人在談判中表達得很清楚,由此可以預見,突厥人的條件肯定比中土人更為苛刻。所以大王若想逆轉危局,唯有死戰,就如三國中的東吳,以赤壁大勝奠定鼎立之局。而今日大王也唯有以一場勝利來捍衛自己的王者之位。”
阿會正聽到這話,收回了遠眺西方的目光,與身邊的阿會長盛、馮鴻互相看看,沉默不語,心情愈發沉重。
李屹語含雙關,實際上意思很直白,勸他不要瞻前顧後,更不要優柔寡斷,既然決心殺進方城戰場,那就一往無前,同時更要與諸部落將領團結一致,齊心協力,畢竟矛盾越大,衝突越多,完全不利於自己,比如現在,前軍將領與後軍統帥之間怨氣沖天,互相指責,不要說令行禁止了,就連互通聲氣都做不到,這還打什麼仗?
大敵當前,孰輕孰重,阿會正當然知道,即便一時抹不下臉,但從大局出發,也要向木昆部和莫賀弗部妥協,所以他稍作遲疑後,隨即問道,“前軍近況如何?”
“從下午開始,中土人的阻截越來越猛烈,前軍行進速度較為緩慢。”馮鴻馬上回道,“阿會布林剛剛送來急報,木昆部和莫賀弗部已經進入茅溝川,考慮到距離方城已近,再加上茅溝川地勢險要,中土人的阻截勢必會更加頑強,前軍的阻力會越來越大,所以……”馮鴻看了一眼神色冷峻的阿會正,謹慎建言道,“我們有必要加快速度,儘快趕到茅溝川紮營,縮小與前軍距離,給前軍以有力支援。”
阿會正點點頭,果斷決策,“傳令各部,加快行軍速度,務必於日暮後趕到茅溝川,不得有誤。”
十月十一,夜,在大牛嶺與索頭水之間的一個僻靜河谷裡,總管嶽高、高虎、赤小豆鐵衣陸續接到斥候急報,奚族前、後兩支軍隊都進入了茅溝川,聯盟對奚族軍隊的合圍即將完成。
三位總管欣喜不已,赤小豆鐵衣更是爆出粗口,惡狠狠地罵了阿會正幾句,“奚虜假若再拖延幾天,我們就堅持不下去了,人馬藏在這種鳥不拉屎的草窠裡,久了都要瘋了。”
“奚虜還算給面子,否則我們的乾糧和草料就不夠了,另外時間長了也容易暴露,好在運氣不錯,有驚無險。”嶽高笑道,“兩位總管,我們是吃飽喝足了就出發,還是凌晨後再出發?”
“夜長夢多,吃飽喝足就出發,爭取黎明前走出大牛嶺,完成合圍。”高虎毫不猶豫地說道,“先把奚虜圍住,然後再休息,免得發生意外,功虧一簣。”
“善!”嶽高說道,“立即派人順流而下,與辱紇王部取得聯絡,告訴孟壩,我們將在今夜完成合圍,並於明天上午展開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