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就是今天出現在戰場上的重灌步兵,它的突然現身意味著什麼?它匪夷所思地出現在今天這場並不重要亦不關鍵的戰鬥中,又有什麼深意?
如果這支重灌步兵來自中土京師,那麼今天它的突然出現,等於明確告訴突厥人,攻打安州的這支中土叛軍實際上就是中土衛府軍,是一頭兇狠的“惡狼”,只不過披著一張欺騙突厥人的“羊皮”而已,而中土官方為了幫助這頭“惡狼”完成出塞使命,必定給予全方位的支援,從軍隊到物資,應有盡有源源不斷。由此推及,阿史那思摩和史蜀胡悉在中土行宮內所得到的機密訊息,以及據此做出的“長城內不會出兵支援安州”的結論,是錯誤的,被中土人蓄意誤導,磧東南牙旗一旦中計,貿然殺進安州,極有可能遭受重創。
從這一觀點出發,今天的戰鬥恰好就是個證據。中土人在桃水東岸部署了重兵,裝備精良,士氣高昂,戰鬥中將士們更是悍不畏死、以命搏命,若不是叱吉設阿史那咄捺態度堅決,目標明確,********儲存實力,只求以最小代價越過桃水,不允許各部控弦為了擊敗對手而不計代價,最後以馬軍數量上的優勢實施兩翼包抄,挾全軍覆沒之危脅迫中土人不得不後退撤離,實現了以最小代價贏得預期戰果之目標,那麼今天這一仗極有可能打成兩敗俱傷之局,中土人固然死傷慘重,突厥人也是鮮血淋漓,傷痕累累。
由此不難看到,桃水東岸的這支擁有“重灌步兵”的中土軍隊就是中土衛府軍的精銳之師,就是要與突厥人打個兩敗俱傷,遲滯甚至阻止突厥人殺進安州。現在突厥人以很小代價越過了桃水,而這支擁有“重灌步兵”的中土軍隊也將撤回鬼方,他們損失不大,實力儲存較好,據城堅守,誓死搏殺,足以把突厥大軍阻擋在鬼方城下,如此一來戰局發展就偏離了牙旗的預料。
阿史那咄捺本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殺鬼方,一鼓而下,一戰而定,陷中土軍隊於腹背受敵之困境,迅速逆轉安州危局,但如今看來一廂情願了,突厥大軍十有**要受阻於鬼方城下,久戰不下,而久拖不決的後果十分嚴重,一旦中土官方看到安州形勢危急,出兵支援,一群“惡狼”披著“羊皮”呼嘯北上,大量中土衛府軍打著中土叛軍的旗號進入鬼方戰場,則形勢必然急轉直下,迅速惡化,突厥人不但在鬼方戰場上進退兩難,甚至在整個東北戰場上都節節敗退,如此則兵敗如山倒,一發不可收拾,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中土人橫掃東胡諸種,嚴重打擊和削弱突厥人的有力別部,在南北對峙大局中先佔先機確立優勢。
阿史那咄捺因此瞻前顧後,焦慮不安,進一步怕掉進中土人的陷阱,一失足成千古恨,退一步又怕判斷失誤,錯失戰機,貽笑大方。
“你的擔心事實存在,但正因為如此,我們別無選擇,唯有前進。”達幹史阿里門意志堅定,不為眼前變故所動搖,極力勸說。現在牙旗副長官亦都護阿史那耶瀾率軍在閃電河西岸阻御來自中土懷荒的威脅,吐屯阿史德漠煌留守閃電原坐鎮牙旗,而他則輔佐阿史那咄捺率軍攻打安州,牙旗核心決策層四個人中就他和阿史那咄捺在一起,所以他必須說服阿史那咄捺執行既定決策,這直接關係到了突厥人的既得利益,不容有失。
“如果我們的判斷是對的,中土人瞞天過海,借刀殺人計的背後暗藏偷樑換柱,決心拿下東北,那麼此仗顯然對我不利,中土人不可能讓我們奪走安州,必定傾力而出,必要時甚至不惜反目成仇,所以不難預見,鬼方城下必有一場血戰。”
史阿里門停頓了一下,看到阿史那咄捺眉頭緊鎖,臉色難看,於是繼續說道,“從牙旗立場來說,這種不利局面下與中土人打楸兩敗俱傷實為不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提前引發南北大戰,而可汗和牙帳已經交待過了,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向中土人妥協忍讓,但這個妥協忍讓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