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放棄幻想,面對殘酷現實。
“你贏了。”阿史那咄爾沮喪說道,“你有什麼條件?”
“我要你舉旗造反。”李風雲大聲說道,“我要你自稱可汗,東面稱王,分裂突厥汗國。”
阿史那咄爾瞪大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阿史那晃忽爾更是驚撥出聲,“這絕無可能。”
李風雲不予理睬,大手一揮,“送客!”
阿史那咄爾、阿史那晃忽爾返回營寨,連夜召集貴族軍官商討對策。
投降和造反完全是兩回事,產生的後果也截然不同。
從阿史那咄爾和牙旗控弦的角度考慮,投降也可以解決生存問題,但最可怕的是,刀與突厥人有血海深仇,即便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殺他們,卻有無數種辦法折磨他們,利用他們的貪生怕死來百般羞辱突厥汗國,而他們就像牲畜一樣活著,從此暗無天日,生不如死。
有沒有殺身成仁、以死報國的勇氣?沒有。如果刀沒有給他們一條退路,或許阿史那咄爾等諸多貴族迫不得已之下,也只好發動最後一擊,捨身赴死,但大部分突厥控弦卻會苟延殘喘活下去,因為塞外諸種之間的征伐太普遍了,弱肉強食,失敗了就要做奴隸,然後一代代憑藉軍功再出人頭地。在惡劣環境中,弱者忍著不死也是一種生存方式。
現在李風雲給了突厥貴族一條退路,那就是舉兵造反,就是背叛始畢可汗和牙帳,公開分裂突厥汗國。
此舉也可以活命,而從以往大漠歷代強大族群的歷史,以及短短几十年的突厥汗國的歷史來看,分裂和戰亂始終是大漠的“主旋律”,在絕對強者沒有出現之前或者死亡之後,大漠諸族必定群雄並起、逐鹿稱霸,常年混戰。今日大漠雄主是始畢可汗,但始畢可汗繼位時間太短,武功太少,威權不足,難以服眾,如果不是中土在國防和外交大戰略上表現得咄咄逼人,對塞外北虜諸種的生存產生了嚴重威脅,迫使諸種部落不得不齊心協力一致對外,不要說無法駕馭大漠諸族大聯盟,就連突厥本族內部都難以懾服。
今日牙帳主戰和主和之爭就足以證明始畢可汗至今未能“一言九鼎”,相比他的父親啟民可汗時代,“主和”就是國策,對內對外都是主和,沒有不同聲音,上上下下眾志成城,結果突厥汗國的元氣迅速恢復,重新稱霸大漠,這就是絕對強者的風範。
啟民可汗死後,始畢可汗繼位,繼位之初就“波瀾”不斷,就有人舉兵叛亂,有部族割據分裂,甚至有族群整體倒戈,而牙帳內部也陷入分裂,以可賀敦義成公主和一大批啟民可汗舊部所組成的保守主和派,就始終掌握著強大實力,直接影響著牙帳決策,但他們在新舊勢力之間的廝殺、主戰和主和的鬥爭中,還是明顯落於下風,比如叱吉設阿史那咄捺,就派駐到偏遠貧瘠的磧東南牙旗,發展困難,至於步利設阿史那咄爾,更是被變相“放逐”,遠赴數千裡之外的東北不毛之地,監控三個東胡別部。
牙帳內部矛盾之深、鬥爭之激烈由此可見一斑,也正因為如此,始畢可汗和主戰派積極發動南北戰爭,試圖藉助這場戰爭來轉嫁內部矛盾,鞏固和加強內部團結,同時藉助這場戰爭來打擊和削弱政治對手,增加主戰派對牙帳的控制。
所以叱吉設阿史那咄捺對始畢可汗和牙帳主戰派極度不滿,而步利設阿史那咄爾就不是不滿了,而是怨氣沖天,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始畢可汗“咬牙切齒”,只是他實力不濟,沒有造反的本錢,否則以他遠離牙帳數千裡的便利,完全可以割據稱霸,自立為王。
爭做強者是每個突厥人的夢想,建功立業是每個突厥貴族的理想,而對於阿史那咄爾這種牙帳皇族來說,封號可汗統御大漠當然是最高追求,退一步也要稱霸一方生殺予奪,但之前他沒有“本錢”,只能把這個心魔深深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