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了她,看到咫尺之餘,她的臉上兩道淚痕,在燭光下一照,晶瑩璀璨,彷彿是兩道鑲在她臉上的痕,宛然天成的痕。
他伸手一撫自己臉上,亦是溼漉漉的兩道痕,原來方才滿嘴的苦澀,是這四道痕交織交融到了一處。
“我愛你……”是什麼,讓我們一起流下了眼淚?
“我是你妹妹……”近乎於絕望的悲鳴,她的聲音一顫一顫,仿若這風中的燈燭,卻不是因為悲傷,更不是因為寒冷。
“你不是!”瀕臨崩潰,他繼續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從來都不是……”
“我是……”泠霜垂下目去,輕嘆一般。
“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我妹妹看過!從來沒有!!!”袁泠傲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喘著粗氣,口中揮發的濃烈酒味,兜頭噴在泠霜臉上。
這一夜的棲秀宮,那股夾雜了太多的奇怪的味道,永久地定格在了泠霜的記憶裡。
她記得那簡短的談話之後,他的臉越來越大,最終,那兩片唇瓣,溫柔地貼在她唇上。她的眼淚一股一股,像初開鑿的河流與溝渠,源源不斷的眼淚,融進了鬢髮裡去。
他冰冷的手捧著她的臉,他只是這樣,這樣靜靜地將自己的唇貼在她的上面。原本鬆開的寬大襟口,在這番掙扎裡,褪下了大半,露出肩背來。
他的手依舊握在她的手腕上,可是沒有再用力,只是這麼輕輕地握著。
他的心,隔著兩層衣物皮肉,貼在她的心上。那一聲一聲有節律的跳動,似是一種訴說,說著他隱忍這麼多年,深深埋在心底的這份感情。
他握在她腕上的手,冰涼透骨,一點一點鬆了開來,卻不移開,反而展開手掌,將她的手也緩緩攤開來,十指像冰涼的航道,筆直地劃過她溫熱的掌心,尋到正確的位置,徐徐扣下去,直到最後緊緊扣住。
他的唇從她唇上移開,在她臉上一點一點淺啄輕吻,吻過臉頰,吻過鼻尖,吻過眉心,吻過額頭,婆娑逡巡,直到頸側。如墨的長髮閒散地覆蓋在她裸露的肩背上,彷彿隔了一道似有若無的簾幔,他耐心地輕吻,隔著髮絲的間隙,吻肩頭。
泠霜完全不敢睜開眼睛,她緊緊地閉著眼簾,覺得自己似身在火海,熊熊烈焰綿延千里,炙烤在她身上,讓她幾乎承受不起來。
忽然,袁泠傲與她十指相扣的手猛然一緊,泠霜只覺得指骨一陣疼痛中,肩上更是一陣劇痛。
他緩緩地撐起身來,唇角猶掛著血痕,看著她瘦削見骨的肩上,那赫然醒目的一個血印子,這一口,叫她永遠記住他,叫段瀟鳴永遠記住他!
“疼嗎?”看著那兩排清晰的牙印,他輕輕問道。
“不疼……”泠霜睜開眼來直直地看著他,那眼底的溫柔,仿如昨夕。
後來,他說了好些話,說的大都是她小的時候,有些連她都記不得了,他卻能清楚地將當時的情景描述出來,包括她的衣裙,神態,髮飾,舉止,包括那日的天氣。
她靜靜地躺在他身側,那燻爐裡的香盡了,味道漸漸退去,只剩下茉莉香遠和菖蒲的清苦。她情不自禁地抬手,去觸他的面頰。一如記憶中那般俊彥,只是,帶了過年積勞的滄桑,明顯增添了皺痕。
她的二哥,袁家最優秀的兒子,她最驕傲的兄長,她對他,只能有兄長的敬愛,再不能多出旁的情愫來,這是她在懵懂不知人世,情竇初開的那些年,時時刻刻在心底告誡自己的。
他轉過頭來怔怔地看著她,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又彷彿透著她,在看當年的那個袁泠霜。
他忽然覆上她婆娑在他臉上的手,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有一刻,是沒有他的?不要多,只要這一刻,沒有段瀟鳴,沒有旁的人,只有你、我?可不可以?”
泠霜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