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天,他們在溫泉鎮上閒逛的那天。
吳媽媽和白舒童兩個人散完了手中的慈糧,說著要去找顧承璟,往了茶樓去。而他因為吩咐安寧州的馬隊收拾東西,打包行囊而落在了後頭。
等晚了,他也要去茶樓找他們。
結果去找公廁方便的馬隊人回來同他急急說,有個老爺子拉著方才同他一起給乞丐派糧的姑娘進了小巷,罵著小娼婦、小賤人,還說拖著人要去浸豬籠,要打死她。
“那人看起來喝了不少的酒,還將一個洋車司機給打傷了,躺在路上叫喚,讓人找醫生呢。馬隊長,他提著根文明棍打人,見人就揮,我打不過,就趕緊來喊你。”
“你!街上沒人,你不會喊嗎?怎麼能留著他們兩個女流,往哪個方向去了?”
“我喊了,可那片區,靠山,荒宅子多。沒人。”
“那快啊!帶路啊!”
慌張地跟著去,巷子,人都沒影了。
馬先明擔心他們會出事。
拐了好幾條路,都沒見著他們影子,於是和馬幫的人分開行動,分開找。
找了許久,後來是在一處靠山的荒宅後院裡,聽見了槍聲,他尋著過去,才見到了白舒童和吳媽媽兩個人呆在了牆角,吳媽媽聽到了腳步聲後,轉頭見到是他來,頓時哇地一聲恐懼而哭,抱著白舒童,無措地遮著她的臉。
可人幾度快站不住。
他們的對面,一個曾出現在孫作芳宴席上的人倒在了地上,那人,他印象深刻,因為這個人酒糟鼻,圓肚,光著個腦袋,還愛提著根文明棍到處派名片。
他也被派了名片,還曾在酒席上同他聊了幾句。
他說他是邱寧來的,來這裡做錫礦生意,讓多提攜,有生意可以一起做。
是個投機,八面玲瓏的老叟。
現在卻躺倒在了地上,衣衫有血跡。
而當時,白舒童手上就舉著那把六寸的白浪林手槍,面目清冷,動也未動,與身旁哭得要暈的吳媽媽是兩樣。
馬先明頓時太陽穴突突疼。
後來,他也才從吳媽媽的口中知道了那人原是在邱寧縣強迫白舒童為四姨太的憲兵隊長,只是沒想到他們在這遙遠的安寧州碰上了,方才更是打了他們好幾下文明棍,罵他們賤婦,要帶著去見官,要討理。
也不知怎麼地,就成了無法收拾的局面。
嗚嗚——
火車轟隆隆鳴叫,紅白旗揮動,車速越來越快,駛出了昆明車站,馬先明從思緒裡回來,看著遠處戴著紅袖章的乘務要來趕人了,他上前用力抱了抱白舒童。
心疼這個孤勇來雲滇的妹子。
其他也不說了,同她交代,擔了一切責,“那人是我處理的,命算我頭上,跟你沒關係。要是那軍官知道了,因這事嫌棄你一點半點,你儘管回雲滇找我。你明哥永遠在碧雞關。明白嗎?”
火車門沒關,風灌進來,將人的外衣吹得獵獵響,耳朵也微鳴。
白舒童眼裡朦朧,前路未知,心沉,咬了咬唇,重重地點了頭,可也只說了一句,“謝謝。”
便無其他交代。
乘務前來,指著,在趕人。
馬先明匆匆鬆開,跳車而下,看著往北的列車消失在視線中,他也才隱入了芒草裡,在雲滇消聲匿跡了一段時間,才又重新回到了碧雞關。
碧雞關在春季的時候,人少,遊客也少,一派的悠閒,他也問過白舒童是否來過。
而他的馬幫兄弟,同他說,並沒有。
說不上希望她來,還是不希望她來。
可沒來,總歸是好訊息。
直到了夏天盛盛的時候,他收到了從南京來的喜帖,告知著年底的訂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