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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折,可一拖再拖,總不敢對她直說。

白芙儂望著橋下水波,因風皺起一片漣漪,幾條絳紅色的珍珠魚順流游去了,心裡有些發悶地想:你不是北平人,你不懂北平的好處。

一想到她得離開熟悉的琉璃廠榮寶齋、熟悉的四牌樓,熟悉的陶然亭和熟悉的楊梅竹衚衕。她一抬眼,看到的不是看了十七年的熟悉的人和物,心裡總有很多不捨,還有很多發慌。

可王質的理由非常充分,他斟詞酌句,很小心地說,一面觀察她的表情:“北平是很好,要是不開仗,我也願意——哪怕另換工作,和你就住在北平。你想想天津罷,也不錯,是不是?一來天津也不遠,如果你捨不得,可以常常搭火車回去;二來等北平形勢穩了,咱們也能回去;三來,伯父伯母總也很想你。”

白芙儂無話可講。

她可以不顧王質、不顧很多有的沒的,可不能不顧及父母。她有一年多沒有見到父母,匆匆會一面,總不是辦法。

月亮升的很高,但漫天的星輝並並沒有照到這裡,夜裡黑漆漆的有一點冷,她側著頭凝視流水,臉色像攏著一層柔和、而又朦朧的水汽。

“算了,咱們有的是時間,不爭這一刻”,王質等了很久,看她都不曾說話,心裡雖然失落,仍舊自我安慰似地道:“你捨不得立時就走,那再等等,再等等罷……”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完啦,提前給大家拜個早年,新年快樂-3-

☆、第二十五章

陸子崢和沈黛回到陸家已是下午三點鐘,大部分賓客已經離開,只剩下不多的一些親友,留著吃一頓晚上的便飯。

他上了樓,拿了裝著瑩綠南海夜明珠的壽禮,轉身往陸老爺子書房去了,敲門道:“父親。”

陸老爺子有些詫異——他很少有主動叫出“父親”兩字的時候。想要一個人低頭而溫馴,槍可以讓怕死的男人屈服;而對於不怕死的男人,惟有女人能讓其屈服。陸老爺深諳這個道理。

陸老爺看了一眼壽禮盒子,只道:“你別開口,我也知道你要說什麼。跟我提那個沈小姐對不對?哦,還是叫她準三少奶?”

陸子崢聽出父親語氣裡有幾分不豫,因而沒有說話。

“你知道你爸撒手不管大事,現在已拿你沒辦法。但老三,你答應過我,在我的老朋友幾家裡挑一個小姐娶來,你不記得麼?”陸老爺踱了兩步,緩緩道:“只有姻親,才最可靠!將來有了大事戰事,人家才會幫你!”

陸子崢道:“不會有那個‘將來’。”

“你還太嫩,你懂什麼!怎麼沒那個‘將來’?戰場生死局、槍炮不長眼,你是經歷過的人,怎麼敢說出這等糊塗話!你別忘了,當初打下這裡,有沒有旁人的幫忙?你怎麼不想想,他們也全可以幫助另一邊,他們為什麼幫你?莫不是將來圖一個貴婿!”

陸子崢只是微笑,他不願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惱父親。

陸老爺子知道這個好兒子的手段——跟著自己的一半元老舊人,全被他無聲無跡地料理乾淨;他購洋槍洋炮、起用留洋新人,從保定一路打上北平。從這樣看,他的確有那麼點兒天才。可來日莫測,他應當為將來作一點打算!

於是陸老爺讓他坐下,儘量心平氣和地舒了氣,伸手篤篤扣一下桌案,道:“我的意思已經很清楚。我懂你們個個都是年少氣盛,誰也不願辜負誰,你爸爸也是從那個年紀走來的,我會不清楚麼?你可以娶她,給一個名分,也不枉然!”他看了看陸子崢的臉色,接著道:“但是,你在外頭得置一個小公館,這樣兩邊都不漏下。”

陸子崢靜了片刻,道:“不可能。”

陸老爺皺起眉頭:“我是在同你商量——有商有量。你這個樣子,乾脆作罷了!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