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個份上,被兩個他國之人如此質問,還能這般回答,已算是到了極限。
所以君湛然和南宮蒼敖也沒有再提出什麼令人為難的要求,只點了點頭,算是對這個答案感到滿意。
兩人離開之後,一道人影自後殿閃過,安嘉王並未察覺,他坐倒在皇椅上,眉頭仍未鬆開。
說起來輕鬆,要與夏國一戰,無可避免,但真要動起手來,國力定會大傷,如今北絳已經先行發動,儘管想法並不仁厚,他還是暗自希望此戰能拖的久一些,能加劇夏國的損耗,如此一來,凜南也就可以輕鬆一些。
是夜,南宮蒼敖與君湛然並沒有馬上回轉西凜城,若要與安嘉王合作,他們還需等一些人,南宮蒼敖一封書信,令人回去將南宮年與南宮望招來。
安嘉王想借助南宮世家之力,豈能沒有什麼表示,當下便選了王城之中的一處行宮,位於城郊,十分僻靜,讓他們在此安頓,飲食起居,並未派人前來侍候,看似怠慢,實則是表達誠意,表示不曾派人監視。
南宮蒼敖和君湛然都是明白人,凜南國君不會對夏國毫無想法,這個他們早已料到,但安嘉王態度之堅決誠懇,還是令他們多少有些意外。
由此可知,北絳與夏國之間的摩擦已不再是邊境的小打小鬧,雙方都從試探開始轉為正式交鋒,戰況升級,其他幾國等著從中得利,態度才會如此積極。
“你做主答應了此事,不知南宮年是何想法。”在去往行宮的路上,君湛然挑開車簾,一陣冷風襲來。
車外夜色深沉,冷夜之中似乎也開始醞釀起戰事的氣氛,寧靜之中在藏著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天地蒼茫和車輪滾動。
南宮蒼敖並不擔心南宮年等人的態度,“滅門之仇,並不是這麼輕易就能忘記。”
在微微晃動的馬車裡,南宮蒼敖端起已經暖好的酒,微微的熱度放在手心裡,甚至有些燙人,“我不會忘,年叔不會忘,南宮望那一群年輕人,更是早已將此恨刻在心裡,此生都不會忘。”
指上的灼痛慢慢褪下,溫暖的酒杯被塞到君湛然手中,君湛然看著杯中酒液,“說的不錯,仇恨並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忘記。”
杯中琥珀之色,印照出一雙藏著仇恨的眼眸,看來無比幽暗。
語聲淡淡,隨風散去,但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意味又與他人不同,南宮蒼敖見他不喝,酒已冷去,轉手又把酒盞拿了過來,一口飲盡。
君湛然看著他喝酒,忽然說道:“你只提我的仇,卻從不談你的恨。”
“我的恨?”南宮蒼敖放下酒盞,身側望來的眼神裡有疑惑,也有擔憂。
“南宮晉被煌德所害,南宮一家慘遭滅門之禍,上百口人一夕之間橫死家中,這些仇恨我知道你都記在心裡,他日定會讓煌德後悔自己所為,但在那一天還未到來之前,你是怎麼做到如此灑脫?你難道一點都不怨?”
微挑的眼眸裡隱約閃爍,“還是顧及於我,不想在我面前提?因為煌德畢竟與我有切不斷的血緣關係,算來還是我的兄長。”
說到後來,語聲轉冷,君湛然忽然提起放在滾水中燙著的酒壺。
滾燙的梨花釀自喉間嚥下,到了腹中彷彿燃起火來,他吐出一口酒氣,“蒼敖,我不希望你因為顧及這些而對我有所隱瞞,就算你有所遷怒也沒有關係,但你從不主動在我面前提起你的恨,你甚至從不表露,你總是那麼灑脫,好像對什麼都不在乎。”
品嚐的酒液從嘴角流下,還未擦拭,就被一隻手抹去。
“誰說我不怨?”南宮蒼敖舔去指上的酒,唇邊的弧度鋒利而殘忍,他冷冷一笑,“所有仇恨我都記得,這筆賬還需要點利息,但只對煌德一人,他也是你的仇人,我怎會遷怒於你。”
“至於我為什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