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早晚有一天會亡命於你的自負之下,不要以為世上的人都不如你,也不要以為自己可以無所畏懼,你不過是運氣好一些而已。”有人曾經這麼對他說。
那個人在他身邊側臥著,以手支額,挑起的眉宇之下是他熟悉的眼神,犀利而深邃,他哈哈一笑,不以為然,那人便又瞥了他一眼。
“以為我在同你說笑?嗯?”腦後的黑髮從頸邊滑落下來,遮住了半敞的衣襟,那雙幾乎沒有瑕疵的手劃出一個弧度,指頭挑起他的臉。
那一抬手之間,便是種誰也無法效仿,誰也形容不出來的魅力。
南宮蒼敖看著眼前那一道弧度優美的鎖骨,忍不住又在上面落下一個吻,低笑回道:“我怎會當你是說笑,湛然說是便是,我天性如此,要改也改不了了,生死有命,我要是哪天死了,也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他說的輕描淡寫,輕快非常,身側的人聽完便沉下臉來,像是質問,“你死了,可想過我怎麼辦?”
他的眼神一頓,頓在那個人的臉上。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他報仇的事怎麼辦?還是他該怎麼辦?
南宮蒼敖眯了眯眼,“只是說笑而已,我怎麼捨得死,怎麼捨得湛然你,好不容易將你誘上床,我還未好好將你疼愛個夠呢。”
他笑的狂蕩,有意挑弄,身側那人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你誘我?”半披於肩頭的衣襟滑落,俯下身,低頭看著他,“到底是誰誘的誰,可還有些說不準……”
那雙黑如深淵的眼睛漸漸靠近,嘴唇的溫度很快將南宮蒼敖的心火點燃,似乎是不想示弱,有人在寬下衣襟的時候冷哼,“不得我的允許,不準出什麼意外,若沒有了你,要我再去找誰替我雪恨。”
有人某些時候也霸道的很,分明是這麼說,卻聽出了另一種意思,不知為何,南宮蒼敖想笑,倘若他說,眼前的湛然可愛的很,也叫人心動的很,不知是否會被他扔下床去?
在旁人眼中,他們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他們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他們……不過是同類相惜,將對方視作知己而已。
除此之外,還剩下的是旁人說不清道不明,也難以測出深淺的情。
唯有他們自己知道,這種感覺難以形容,像一株藤蔓將他們纏繞在一起,牢牢捆綁,互相牽制,也互相羈絆,逃離不開,也掙脫不了。
而將他們牽絆住的遮住藤蔓上,除了情,還有恨——南宮世家滅族之恨,南宮晉被殺之恨,還有君湛然被親人所叛之恨。
君湛然對夏國的恨,和對他的情,究竟孰輕孰重?這個問題南宮蒼敖問過,卻從未得到過確定的答案。
也許根本沒有答案。
莫非他竟會輸給煌德?即便是恨,豈非也是種強烈的情感,不知湛然他是否察覺,沒有愛,何來恨?
煌德畢竟是他的兄長,那座皇城,畢竟是他的家。
湛然……在陷入黑暗之前,南宮蒼敖不確定自己是否叫出了這個名字,他只看到那縷發從胸前掉出,散在了風裡,只怕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盟主!”無論多少人,如何叫喊,也依然叫不醒倒下的南宮蒼敖,從他中箭到倒地,不過是短短的瞬間,卻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夏日將過,日色依然高照,火辣辣的日頭仍舊威力不減。
臨天谷外,不知第幾盆水潑到了南宮蒼敖的身上,溼透的血衣之下露出他中箭的傷口,看守計程車兵罵罵咧咧的踢了一腳。
“啐,真他媽倒黴,這半死不活的,還讓不讓人交差了。”
地上的人還是不見反應,士兵毫不意外的走開了,捆綁在邊上的夜梟們和凜南將士們面無表情,身側的拳頭卻握的死緊。
這是第幾天了?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