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春輕而堅決地點點頭。
頌秋嘆了一口氣:“唉,那我也沒得可說了。但是唱戲畢竟不是一輩子的打算,總得做個長遠計較罷。我看不如棄了這個行當,另尋點正經事情做做。你嫁人,我也沒得什麼相送,我體己攢了五十兩銀子,都給你。”
挽春心內一酸,紅了眼睛,連連擺手:“這怎麼行?我怎能收你的銀子?”
“你別推辭。我不跟你說外道的話,你也知道我嫁過去自然不缺銀子的,而且以後就守著小姐,更不可能吃虧。你往後用銀子的地方多得是,我想過了,什麼首飾衣裳都不及這個實在。”
末了,頌秋終是戳了一把挽春的額頭:“你這個傻丫頭唉……我知道,張管家的兒子看上你……算了,不說了。”
挽春成親的日子比頌秋快,臨出嫁前,沈江蘺又將她找去說了一番話。
第68章
沈江蘺坐在榻上;朝挽春招招手,示意她近前坐下。
挽春規矩了十來年,不敢放肆。還是沈江蘺說了好幾遭;她才尋了個腳凳坐下。
“你跟我一場,我原先也是打算給你們都安排一條路才不辜負這些年的情誼。但是既然你自己有主意;願意出去,我也不勸你了。他在戲班終究不是個長久。我原先打算請他去鋪子裡學幾年,日後做個掌櫃;你們一家的日子也就安穩。”
沈江蘺輕輕嘆了一聲:“但他不願意,說是喜歡唱戲;想一直做這個行當。”
挽春垂下頭,輕輕地說:“奴婢有福,才得以跟了小姐,長這麼大,莫說打,就連重話也不曾說過兩句。如今嫁人,還累小姐操心至此,奴婢慚愧。奴婢都想明白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無論他要做什麼,我都聽他的。”
“唉……”沈江蘺亦是無可奈何:“從前江蔓也是,如今你又是,都是些實心眼的傻姑娘。”
待挽春、頌秋出嫁以後,沈江蘺算算,蕭棲遲已經走了五月零十天。
到了七月流火的日子,白日裡仍有熱氣,到夜裡卻有些涼。她吩咐聽琴換了厚些的被子,想起以前聽聞滁州多風,夜裡尤其涼,也不知蕭棲遲可知道添衣加被。
想了一回,深覺自己管太多,大約是活了兩世,年紀到底大了,難免有些婆婆媽媽。
近日發嫁了兩個丫鬟,眼下卻還有一件事情,那便是宋辛夷要出嫁了。年前定的親,定的是祁年。沈江蘺後來聽沈由儀提過:“祁家幾代從軍,手握重兵。這等人家權勢已極,卻難免遭天子忌憚。聽說官家曾經有意許以公主來拉攏,但不知為何沒成。”
“娶一個宋家的女兒也不錯。宋家重禮法,天下皆知,又不是權臣。此舉是能去天子疑心。”沈江蘺說的也直白。
沈由儀點點頭:“就是這麼個意思。為父知道你與宋家小姐交厚,不過這話還是莫要在她面前提起才好。”
沈江蘺笑了笑:“老爺真是想太多,就算我不說,宋姐姐、她家裡人也不是笨的,怎會猜不到這一層意思?”
沈由儀也笑了笑,放下手中卷著的書,提了一句:“閬風他納了個小妾?”
沈江蘺點點頭:“是從前戶部杜大人家的小姐,叫杜若衡。”
沈由儀與杜大人倒是沒什麼交情,也不清楚杜若衡之前的事情,只是說:“你是主母,她孃家再清白,也做了妾,跟你是沒得比的。我只擔心一點,好好人家的女兒願意來做妾,反常即為妖,必有所圖。閬風他有前程,可也還是將來的事情,現在不過一個五品小官而已。你則不同,她有所圖必然是圖你的東西。此人,你要小心,莫被她花言巧語哄騙了去。”
這些話不用沈由儀提點,沈江蘺也會小心。況且就算是杜若衡不來找自己麻煩,自己也不會放過她。“老爺怎麼看閬風納妾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