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眼裡也完全沒有敵意,彷彿竟是來和情郎幽會,那臉上竟還帶有一絲淡淡的紅暈。她櫻唇輕啟,眼裡流露出一種面對情人才有的深情的光,溫聲柔氣道:“楊賢傑,你帶我走好嗎?離開這裡,離開這殺伐紛爭、離開這是是非非,去一個平靜的地方,過我們想過的日子,我會為你生兒育女,和你廝守終生……”
賢傑腦子裡一片嗡嗡響,根本就不明白這女子到底在說什麼……
吳巧知道父命難違,她以為,父親之所以反對她,皆因這楊賢傑是“反賊頭子”,是“敵酋”,如果自己向他表白心跡,求他帶自己私奔,帶自己遠走高飛,遠離這是是非非的戰場,那不就解決了嗎?既為朝廷化解了一場兵劫,兵不血刃就“招安”了“反賊”,又釋了父親的心結,豈不兩全齊美?
唯愛情至上的她又怎會想明白這世上的一切事情?和“反賊頭子”私奔?也虧她想得出來。
不要說賢傑是“敵酋”,和她志不同、道不合,就算和她是同道中人,她也要顧及一下賢傑的想法啊,她那麼肯定賢傑就會愛她?雖然她長得並不差,甚至可以說是國色天香,但愛情這個東西也得講個兩廂情願,也即兩方都要有“電”啊。如果僅一方有“電”,另一方卻沒有反應,那怎麼行呢?註定了會成為一場悲劇。
賢傑半晌才回過了一點神,苦笑道:“這個恕難從命,姑娘還是請回吧……”在賢傑看來,這事也實在是太過唐突,不要說他對這女子一點感覺也沒有,就算有,他也不會拋棄反唐大業、拋棄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去和一個敵對一方的女子私奔啊。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女子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念頭。
吳巧的臉色一陣蒼白,輕嗽了一聲,升起一股怨嗔:“將軍是不是嫌吳巧容貌醜陋?”賢傑搖手道:“不是,姑娘天姿國色,在下怎敢嫌姑娘貌醜?只是這男女之事須講個兩廂情願,何況作為兒女,應遵循聖人遺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有自己作主?”
吳巧聽到這句話大為反感,低低道:“狗屁!楊賢傑,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帶不帶我走?”
賢傑搖搖頭:“絕無可能——婚姻不是兒戲,姑娘請回吧。”
吳巧慘笑一聲,忽然目光如炬、戾氣大長,怒視著楊賢傑道:“好,好,楊賢傑,你我唯有戰場上相見了!”說完身子一長,似一道流星往山下射去,眨眼間已掠過數道山脊,不見了蹤影。
賢傑不禁目瞪口呆,感嘆一聲:“這女子好厲害的輕功!”同時又搖搖頭,苦笑一聲:“真是不可理喻。”
十天之後。
吳忠孝坐在中軍帳中獨自納悶。自從那天晚上同女兒談話後,女兒就象是從人間蒸了一樣不知所蹤。沒有女兒在側,他就象是斷了一隻臂膀,怎麼也提不起底氣,只好採取圍而不攻的戰法,困住敵軍,等敵人糧盡時破敵。同時他又令江道成父子去攻打小石城,宇文虎則給大軍催糧。吳忠孝又派出暗探查訪女兒下落,然而皆是無果而蹤。山上敵軍也下來衝過幾次陣,企圖奪回山前隘,然而皆被唐軍以亂箭射退。唐軍也組織過幾次進攻,也無法衝破敵人營壘。雙方就這樣形成了僵持局面。
不過吳忠孝對這種局面卻很是擔憂,一來反賊實力尚存,隨時有可能動反擊。而唐軍內部,那江道成仍有儲存實力的思想,不肯十分賣力,對小石城只圍不攻,說什麼敵人防守嚴密,而官軍兵力不足,等等、等等;而宇文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催糧也並不十分盡力,好幾天才給大營催一次糧來,份量還十分有限,二十萬人馬才能吃個半飽。而詰問他,他卻擺出一大堆理由,說什麼這附近各州縣皆民困財薄、又連年歉收,很難籌集到足夠的糧草,而從別處調運又遠水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