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最快樂的事,就是玩他的腳踏車。騎是不可以的,只能用手搖腳踏子、按車鈴,或一人扶著一人坐在車座上“幹騎”。鄰居也都跑來圍著看,小青年躍躍欲試。有時趁父親不注意,受小青年的唆使,就把腳踏車悄悄推出來,讓他們單腳踏在腳踏上學溜車,慢慢的,也有學會了的,這樣偷車出來騎就更成了常長便飯。腳踏車畢竟是父親的心愛之物,也是工作的必要工具,所以一般來人借車都要叮囑再三,能不借就不借,偷騎的情況也被發現多次,除了挨訓,若是摔壞了部件,那是免不了要挨一頓好打的。
看我們因偷騎腳踏車而捱罵捱打,母親就拿她學車的故事安慰我們,說剛買腳踏車時,她也是新奇得不得了,也偷偷在家學,結果騎上去卻不會下,一頭撞到了南牆上。還說等我們腿長的可以夠到腳踏子了,就可以讓我們學騎腳踏車了。
沒等到腿長到可以夠到腳踏子的長度,我就學會了騎腳踏車。
那是父親調到縣城裡來工作,我也上了初中後,腳踏車閒置了,只要父親不在家;我們就偷偷地推出來;到文化館裡學騎。先學溜,再學用腿插在大梁裡騎,再以後就騎在大車大梁上騎,只是那樣會磨的腿襠疼,於是綁上棉花套子。學得差不多了,就上大路。記得最初坐在坐墊上試騎,是冬天的一個夜晚,幾個小孩在車後座上推,我高昂著頭挺直著腰兩眼不眨地注視著前方,飛快騎起來。前面的大道上有一個大人在走路,不知怎麼的,我卻看準了他的屁股,直插過去。越想躲卻瞄得越準。那人一聲“俺的娘”,撲倒在地,我也人仰馬翻四腿朝天,捂著臂抱著頭疼得直哼哼。那時正是*中期,只要不是敵我矛盾,都一概處得像階級兄弟一樣親,所以他不罵不打我,反而問我傷的如何,還把摔歪了的車把扭過來。
單飛輪的腳踏車剎閘靠倒輪,不像現在的雙飛輪腳踏車,可以瀟灑地打倒鏈。倒輪剎車雖然很靈,但如果騎快時猛剎,非搞個前滾翻不行。此類悲劇不知發生多少次,記憶極深的有兩次。
一次是我臨下放的前幾天,父親單位裡發了兩個大西瓜以示慰問,我便騎腳踏車去拿。回來路過大十字街口,正是中午,人潮如湧,我卻奮勇直前,遇前有車來,猛剎車,沒碰到別人自己卻狠摔下來,結果是大腳指血流如注,兩個大西瓜摔得開了花。
一次是我下放時,騎自己行車回家,下彭河大堰時本該推著走,誰知騎著騎著就直衝下去。感覺大事不好猛剎車,這下好了,人隨腳踏車連翻幾個滾,滾進了蘆葦蕩裡。滿身是泥,遍體鱗傷,車輪也摔“包了餃子”。
說到車輪包餃子,還記得發生過一件趣事。一次父親中午下班回來,沒推著他的腳踏車。大家感到很納悶,父親只得苦笑著說,他在農林局開一個會,會罷剛騎上車子,就有一個胖局長一屁股坐在了後坐上,只聽“撲通”一聲,那胖局長仰面摔到地下,原因是後車輪讓他壓“包了餃子”,現在車子正在修車行修理呢!
七十年代後期,腳踏車普及開來,家裡先後買了幾輛或輕便或加重的腳踏車,但那輛已服役了二十多年的“波蘭車”依然是父親的貼身坐騎。只是車子換的國產部件越來越多,每一次,鐵路小學門東的修車鋪的老師傅總要感嘆:“真捨不得給你換零件,這進口鋼太好了!”父親終於換了國產車,是因為弟弟要和他換車騎。因為那時剛剛流行賽車,而父親的那輛羊角把的波蘭進口車與賽車極像。弟弟把腳踏車用銀灰色的漆漆了一遍,再把車座拔到最高,騎起來,頭壓得極低,屁股撅得老高,說那就叫“時髦”。只是這“時髦”的賽車畢竟是二十多前的老古董,賽了一陣,漆也落了,因急剎車跟頭也栽了好幾個了,於是又買了一輛新車,而騎慣了新車的父親也不再光顧它的舊坐騎,把它放在了雜物室裡。有許多次收破爛的要買他的腳踏車,他執意不賣。後來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