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罅隙裡,沿著鎖道向上攀爬,默默地,在一個人世界裡探索,鎖道的壁很光滑,象是打磨過,他經常爬到道口,隨著自己“啊”地一聲尖叫,掉進萬丈深淵,蝸牛一樣攀爬,他差不多喪失了信心,且頹廢坐在那兒大喘氣,往上一看,那光明的一眼,須仰視才看得見,那虛虛的口,在搖晃,是幻覺?還是看瞎了?怎麼意識會跌進枯井裡?
“你好呀?不認識我了?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嘞,尿我一身,有一次還把蠟黃蠟黃的屎拉在我脖子上!不記得了?”這張臉有印象,說話的腔腔調調,連動作表情都似曾相識,“或許是時間長了,你忘了!”
“他是你大爹,你這不孝子孫,我你認不認認識?”
呀,這不是都是些死人嗎?我怎麼和他們在一起?難道我也死了?他從田埂上跳著站起來,嚇了一跳,虛汗直淌。
“你是天上文曲星嘞!”他死去的祖父和一排死去的人站在一起,“你要有老馬陷薄泥,堅決陷到底的精神,你不能認慫
“我不是!我不是!……”
“他怎麼啦?”周蔓枝不解。
“魔症嘞!發魔症嘞!”牛芳芳見他全身亂顫,哆嗦著。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石桂梅看看他四周圍並沒有人朝他走過去,太陽還是那麼大那麼圓,大嘴咧開,要吞什麼下去。
第6章:
石川鬱悶地用柳條子往土牆上抽,“桂梅,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看上了李建彬?我跟你說:別犯渾,他什麼都好,就是成分不好,這套枷鎖一旦套脖子上,永世不得翻身!”
“我沒有!”
“我就不信,我看你眼神不對!”
“我眼神怎麼不對?像你看我嫂子嗎?”她笑了,笑得很虛,也笑得勉強,四下裡漏風。
“別扯我,沒我什麼事!”喬秀雲心裡樂開了花,這個剛猛的男人,就象螞蟥的吸盤,只要一有空,就會撩撥自己,象春風把酥癢投懷送抱,喜歡黏著自己,一會兒看不到,就叫魂,夜裡挨著睡,還要抱得鐵緊,別的夫妻不好意思睡一頭,他倒好,哪一夜不睡一頭都不讓,如膠似漆,這個話不多的傢伙,是個硬茬,李宜忠雖頑劣,不敢惹他,除了農活,就是她了,再有閒空,就是看書,別人看的都是閒書,他看高中數、理、化,對於計算,對於那些曲曲線線就是感興趣,別人送來的《毛澤東選集》(第三卷)他翻兩下,就丟進了喬秀雲針線筐裡,“送你看吧!”“你笑話我呢,我不認得字,看啥球球嘞?”“誰說的?牆上寫的‘1、2、3、4’滿功整的嘛!”“好!你敢笑話我!”她撲過去,把他撲倒在床上,她這一回憶,笑噴了,也走了神,幸福有時寫在臉上。
“你笑啥嘞!做夢拾到一塊烏金還是臭狗屎?把你樂成這樣?”當時的喬秀雲正在洗菜。
“嗯,愁死人喲,才十八歲,你出落成這樣,收又沒地方收,藏又藏不住,鄰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不識,你說這能不招人稀罕?”
“喲呵,沒看出來,這幾句話講的,那叫一個有水平,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嘖,嘖嘖,我嫂子學問漸長!”
“聽你哥說的,不知對不對!”
“對得很!”
“讓誰惦記上都別讓那隻人面獸心騷公雞惦記上,他滿世界折騰,我看林蘭香和你都在其中!”
“他敢!我騸了他!”石川拾起地上斧頭,剁在木頭上。
“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
“他要是敢動桂梅的歪心思,我就把他那禍害人的四兩肉割了餵驢!”石川是可以說到做到的。
“不理你了,滿嘴噴糞!”石桂梅轉身進屋。
喬秀雲撇撇嘴,嬌嗔看了石川一眼,“什麼葷話都敢說,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