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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李子軒之死

我的筷子剛插進盆裡,李春堂突然造訪,別人都站起來叫“他二爺”或“二爺”,我卻紋絲不動,大有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尷尬。

“你們坐下來吃飯,我吃過了,松頭,我找你說點兒事!”李春堂在家族子孫的延續香火的事上,居功至偉,所以一般人口頭上不說,心中卻藏著垢病,這是瘡疤嘞,你不揭它也在那兒。

“他二爺,來喝點!”朱九紅熱情。

李春堂看見我,竟然伸出手來摸我頭,“這不是小黑子嗎?他怎麼也在?魚不大,泡放不小,這小子說不定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

“我不當曹操,我要當劉備!”

“呵呵!口氣不小,你知道曹操才是真正三國裡的英雄,他能文能武!你作文寫得好,還能把你三爺胳膊上肉咬下來,這牙不跟刀似的!我二哥如果不是陸宏昭,沒準這小子是!”

“狗屁!”我那時脾氣暴戾。

“春堂,你要把他惹毛了,可沒你好果吃!我不吃了,我們上一邊坐去!”李建松搓著手。

“給你盛一碗噢?”朱九紅把厚稀飯吸得吐吐響。

“不啦,酒喝好就行!”

兩個代表著家庭和權威的男人,在裡屋說了一會兒話,就沒事人一樣走出來,送李春堂到芍藥地那兒,李建松站定,李春堂兀自走了,他一回到正門裡,朱九紅就忍不住了,“他來幹什麼?這種人你少和他接觸,盡幹傷天害理之事,那李建洲兒子殘疾成那樣,他還堅持不扔,留著幹甚?等那孩子自己死?之所以成這樣,上輩子或上上輩子好事做多了!”

“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別戴著有色眼鏡看人,他扔與不扔又不吃你家飯?他來找我拉票,聽說他要參加選副隊長,沒別的事。”

“我投反對票!”朱九紅揚揚手,“他要能幹副隊長,我就能當大隊書記!”

“你嘰嘰喳喳個啥,你反對不著,你是黨員還是群眾代表?還大隊書記呢,賈雲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屁股還沒坐熱,讓你一個老孃們幹?你媽是做夢想屁幹吃。”

“大松,我日你孽,不是我跟你吹,我要就不幹,要幹就比賈雲龍強,你還別不信。”

“行啦,行啦,賈家溝就數你能,能出個尖來,麻袋裝棗核釘!”李建松從門後的大掃帚折一根軟枝,剝剝折折,用來剔牙。

李子道那時至少二十歲裡外轉,李子軒也有十八九,兄弟倆既相同:愛好喝酒吹牛皮,又有不同:李子道靦腆,厚道,口下肯積德,不說噻話,在女孩子面前露怯,李子軒臉皮很厚,很詭,打一打上一上,像只愛斗的公雞,愛說髒話騷話,對付女人或女孩子有手段,唯一缺點是腰佝僂著,人多時,愛放屁,不知羞,他死的那一年,就是我到中心校第五個年頭,祁秀玉的手被他抓過,肩膀被他拍過,他的死毫無價值,他為了護賈家溝一名李姓婦女,和痞子楊安山有過拳腳較量,胃被打出血,朱九紅那時像瘋了一樣罵他,並且叫他乳名,一口一個二老和尚,死朱䴉,朱䴉是一種動作遲緩的鳥,非常稀有珍貴,作為李子軒乳名,許多人因文化不夠厚重,認為是“朱環”,因為母親姓朱,才有的名字,其實這反應了李建松的博學與多識,這與朱九紅沒有任何關係,李建松最小的女兒叫素鵑,也從鳥,據說李建松曾經有過很濃的飛翔情結,多次去驗兵,都因為個子矮小,被刷了下來,所以,他把這種夢寄託在孩子身上,因為當時疼得翻滾,朱九紅反覆說死不了,最終一瓶“敵敵畏”喝了下去,無藥可救,就死翹翹了,那是一年最繁忙的麥收季節之前,青匝匝的油菜剛剛收割上場,堆在場的一角捂著,新翻的場還沒有來得及整平壓平。

李子軒之死,嚇壞了許多人,這許多人裡也包括我,我沒有怕過別人,只有他了,因為他平時在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