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石星笑道:“咱們好歹也算受過皇帝的招待,不辭而行,有失禮貌。我想請這小太監給我們捎個信兒。”說罷,撕下那小太監的一幅貼身綢衣,白綢如雪,正好在上面寫字。
雲瑚說道:“布可代紙,筆墨哪裡去找。”
陳石星道:“以指代筆,以血代墨!”劍尖輕輕一劃,刺破長孫兆的指頭,把他的鮮血擠了出來。長孫兆被點了啞穴,知覺未失!痛得他打顫,可叫不出聲來。陳石星中指蘸血,在那幅白綢上寫了十六個字。
那十六個字是:“三月之期,請君謹記。背倍棄義,天下不恕!”
雲瑚拍掌笑道:“妙,妙,這恐怕是自有皇帝以來,皇帝從未看見過的一封‘奏摺’的。朱見深那小子見了,怕不嚇他一個半死!”
陳石星把那血書白綢,打了活結,套在小太監的脖子上,這才與雲瑚離開山洞。
雲瑚說道:“咱們不可往西面走!”
陳石星瞿然一省,說道:“不錯,符堅城教長孫兆從西直門出宮,咱們就反其道而行之,從東直門出宮吧。”
把守東直門的十之七八是御林軍,只有幾個是符堅城屬下的大內衛士。
這幾個衛士並非符堅城親信,未有資格招待總管的貴客。不過他們是知道他們的總管大人有一個秘密邀請人宮的瓦刺貴人的。
雲瑚把那蓋有玉璽的“手諭”一揚,叫守門的長官看個明白,喝道:“我奉聖旨送客,你趕快給我備馬!”一般小太監說話乃用雌音,雲瑚扮得惟妙惟肖,說話的神氣,也活像一個氣焰凌人的得寵太監。那守門的長官是御林軍中一個“都尉”,官職不高也不低,皇帝身旁的小太監他當然不是全部認識的,驗明玉釜無訛,哪裡還敢起疑。
但那幾個大內衛土之中,卻有一個見過長孫兆的。看看陳石星似乎有點不像,不禁有點起疑。不過,他並非作為陪客見過長孫兆的,而是作為總管府中聽候差遣的衛士,站在遠處,看過長孫兆一眼的。心裡雖然有點起疑,卻不敢斷定陳石星乃是冒充。
他大著膽子問道:“這位貴客可是符總管前天請來的客人麼,不知總管大人是否已經知道——”
雲瑚不待他把話說完,便即喝道:“放肆,你是什麼東西,膽敢盤問客人的身份!”
那衛士尷尬之極,連忙哈腰說道:“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替總管大人向貴客致意。”
雲瑚哼了一聲,斥道:“用不著你拍馬屁!”
陳石星則把那面腰牌拿出來,不聲不響的在地面前一摔。
雲瑚跟著冷笑道:“是不是聖旨你們還信不過?好啦,好啦,你再睜開你的狗眼,驗一驗這面腰牌是否你們總管發出的吧?”
衛士連忙把腰牌拾起來,雙手交還陳石星,陪笑說道:“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小的不合多嘴,請貝子千萬不要見怪。”
那個守門的御林軍都尉見了聖旨,又見了腰牌,哪裡還敢拖延,早已挑了兩匹健馬牽來給他們了。陳雲二人立即乘馬出宮。
他們一走,那衛士越想越是覺得有點古怪,忙對守門的長官說道。”周都尉,此事似乎有蹊蹺!”
“什麼蹊蹺?聖旨我知道是不會假的,難道那腰牌是假?”
“聖旨和腰牌都不假,但只怕人是假的。”
“何以見得?”
“那瓦刺貝子我曾見過見面,和剛才這人似乎不像。而且剛才也只是那小太監和咱們說話,客人可是自始至終沒有說過半句!”
那都尉並不糊塗,只不過是給“聖旨”嚇唬住了,此時不禁瞿然一省,說道。”你這猜疑有理,莫非他是怕咱們聽出他不是瓦刺口音,故而不敢開口!”
衛士說道:“真假難測,不如就近請你們的統領大人追上去看個明白!